这几天卢景航对电话铃声超乎寻常地厌烦,如果不是工作实在不能撂挑子,他估计都能把手机扔了。
喂?伟良。
是合伙人打来的电话。电话响时卢景航虽然一脸不情愿,但电话一接通,他马上就进入了那种人模人样的工作状态。
嗯是,对,我前两天去方田,他们是这么说的。是么没说什么原因么?哦没有,我那天去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要不我再去方田转一圈?今天周五了,我周一过去哦那也行,那我周一先去上海吧,嗯行,那就这样,拜拜。
周一要出差了?文乐见卢景航挂了电话,问道。
嗯,要去上海,跟伟良他们开个会。卢景航回答着,又重新把文乐抱上。
文乐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怎么了,舍不得我出差?卢景航说。
文乐轻笑了一下,半天,才嗯了一声。
卢景航笑,换了个姿势压下身来,亲一下文乐的上唇,又亲一下他的下唇,温柔地在他的唇间厮磨。
我尽量早回来。他说。
你说会不会文乐定定看着卢景航的眼睛。
会不会什么?卢景航问。
会不会是我在做梦,你一走,梦就醒了,我还在我自己的家,你根本也没来找过我。
文乐一双眼里蒙着薄薄的水雾,几句话让卢景航又心动又心疼。
怎么会。卢景航将他紧紧抱住,在他耳畔颈间不停地吻,只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真的去找你了,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以后你都不会再一个人了,无论我在外面还是回来,我一直一直都会在。
嗯。文乐浅浅地笑,也将卢景航环抱起来。
我爱你。
我也是。
这次卢景航去上海和合伙人碰面,是因为和方田的生意确实出了问题。
本来已经谈好的那个订单,对方最终明确表了态,不签了。
他们一开始说是因为价格高,我试着让了一部分价格,那边还是没有松动的意思。
合伙人十分头大,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我说过去面谈,那边给我来一个最近没空接待。照他们现在这态度,后续水泵的单子估计也悬了。
我的错。
卢景航想到他这一阵因为沉迷文乐而对工作的消极态度,不由得十分自责,
我去方田那天要是及时发现点什么,也许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也不怪你。合伙人弹弹烟灰,方田态度变得太突然,我琢磨着这里面还是得有海科的事。
海科贸易,就是之前抢过他们生意的那家对手公司,手段一向比较低劣。
你说这回又是他们跟方田那边造咱们的谣?卢景航一挑眉。
也不一定是造谣,那几个老油条爱钱,也许是海科给他们喂得更饱。不过这也是猜,具体是不是的还得看方田之后和谁签了单子。
嗯卢景航沉默了一会儿,那要是方田这户真丢了,融资的事
悬了。合伙人咬着烟,吐出两个字。
其实融资的事本来在去年年底就应该定下来。他们虽然在去年拿下了方田,但总体业绩还是差了一些没达到标准。
好在差得不多,投资方同意再等半年,到今年年中再考核一回。
流动资金不足,这阵子他们靠着一点贷款和回款苟到现在,业绩总算是差不多了,结果方田这边又掉了链子。
卢景航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小半年来他确实没有好好工作。
先是妈妈病倒,他一个多月都没有去跑客户,后来妈妈去世,心里头搁着文乐的事,做什么都忽忽悠悠地专不了心。
更别说那天他去方田,那大概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心不在焉,最不负责的一次客户沟通。
如果公司最终没拿到融资撑不下去了,自己身上的责任无没有半点推卸的余地。
肩上压力山大,尽管卢景航心里想文乐想得发慌,但他还是多给自己压了些工作,直到周五下午才动身回北京。
le:你从哪儿回来呀?
卢景航:从镇江。
le:几点落地?
卢景航:九点二十吧。
卢景航:在家洗干净等我/呲牙。
摁灭手机,卢景航坐在出租车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累。跑了一天客户说了一天的话,从大脑到身体到心,都累。
想见文乐,想闻他身上的味道,想钻在他怀里睡觉。
想他了。从大脑到身体到心,都想。
飞机准时起飞,准时落地。卢景航从行李架上取下拉杆箱,排入下机的队伍,跟随人流走下廊桥,又在机场大厅分散开来。
他低头给文乐发了条微信说落地了,拖着箱子咕噜噜向到达出口走着。
刚走出到达门,忽然看到门外栏杆后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手肘撑在栏杆上,温温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乐!
看见文乐,一身的疲惫忽然就散了干净。卢景航眼睛一亮,脚下瞬间从走变成了跑,急忙忙绕过栏杆,赶到文乐面前。
你怎么来了。
卢景航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也不管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扣住文乐的后脑勺,对着额头就亲了一口。
哎那么多人呢文乐赶紧往后一躲,左右看了看。
卢景航不介意别人看,也不介意文乐躲,就只是一脸傻笑地看着文乐:怎么想起来接我了。
想你了呗。文乐看他笑,心情也跟着亮堂堂的,在家呆着没意思,想早一点看见你。
宝贝儿。卢景航心中一热,一只手环上文乐,搂进怀里揉了一把,走,回家去。
这几天文乐一个人在卢景航的房子里住着,想他是想他,却并不太寂寞。
因为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有卢景航的气息。
沙发上扔着他的衣服,饭桌上有他喝水的杯子,书房的桌子上散着各种公司和产品的资料,旁边还有他抽剩了半包的烟。
尽管一个人,却一点也不会空荡荡,尽管他出差在外,却一直一直都在。
文乐是开着卢景航的车来的,回去卢景航要开,文乐也没让他开。
虽然这人提着精神,但仍是肉眼可见的疲倦。
可算到了小区进了家门,卢景航鞋也没换,直接把文乐压在鞋柜上就是一通亲。
憋坏了吧。文乐一边回应着他一边笑。
憋坏了,想你想得快疯了。卢景航咕哝着说。
刚回来,不累么。
累。
文乐一句话好像按到了开关,突然将卢景航积攒多日的疲惫又释放出来。
卢景航一下没了电,双手一圈,软软瘫在文乐身上,在他颈间窝着。
文乐也抱着他,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拍着。
饿不饿,吃点夜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