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云袖手上的剑应声落地,一袭白衣缓缓落于稷苏身旁,面色不善。
“稷苏乃离落上神,托付于我昆仑的贵宾,姑娘请慎重。”重华说完,揽着稷苏便走,对云袖青一阵红一阵脸色视而不见,行至几步之外,又补充道“转告令师,昆仑重华定不负所托。”
“重华?”
仙门中人人敬仰的昆仑重华师尊,悲天悯人,一身正气,却很少有人见过其真容,满脸慈祥的老人形象便在众女弟子新中根深蒂固了。云袖原以为青玄便是世间屈指可数的有貌又有能男子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重华的容颜气度,方才觉得自己目光短浅,察觉自己的目光还在远去的两人身上,气馁跺脚,疾步冲出树林。
“你听到了多少?”重华高大健硕,稷苏的脑袋正好靠着他心口的位置,听到规律沉稳节奏,再想到他刚刚“不负所托”几个字,想必是把方才自己表白被拒的言语听了个干净,体内一阵热流涌过,快速蹿上脸颊。
“生命、容貌既如草芥,又何须为此介怀。”重华松开稷苏,神色严厉道。
“当然介怀了,那可是我第一次......”印象中的重华一向是一副不悲不喜,世事与我无关的表情,稷苏第一次在这张好看脸上看到除此之外的表情,又惊又喜,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你这是在担心我?”
“嗯。”简短的一个字,在稷苏脑海里反复回荡,趁热泪夺眶而出之前转身胡乱抹了一把脸,再转身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哎哟,我以后一定爱惜生命,爱惜我这张脸,不仅是我的小猫小狗的我也都爱惜着,快快恢复你平日的冰块脸。”稷苏拉起重华的胳膊,搭在自己加上,反复搬弄放回先前的位置,厚脸皮送上一个嘴角快开到耳垂的笑容道,“我受了伤,又受到了惊吓,需要你的保护,重华师尊不必忌讳性别,继续搭着吧。”
“胡说。”重华远远的就见稷苏和青玄进了小树林,因二人谈话不便打扰,林中情形和谈话内容却被迫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知晓稷苏并无手上,更不会有惊吓,只是看着跟方才判若两人稷苏,于心不忍,手臂就那样搭着,一路回到昆仑。
那只手越来越凉,呼吸越来越急促滚烫,稷苏原本以为他只是和自己一样受心绪影响,一抬头才发现重华脸色嘴唇白的吓人,虚汗早已湿了心间,当下大惊,连忙招呼鸢七出来帮忙。
“快把龙云珠还给师尊。”
稷苏从腰间取出那颗珠子,递给鸢七,食指探上重华微弱的鼻息,黛眉紧蹙,这人已病到如此地步,方才到底如何支撑着维持住那该死的仪态的?
“这是怎么回事?”重华的情形一看便知是旧疾,既是旧疾,突然发作还如此凶险,一定有原因。
“师尊还是人间皇帝的时候为了制服无支祁受过重伤,没及时得到医治,上昆仑之后,三位师尊请了药王丁凤山来看,也无法根治,说是必须得世间一味可遇而不可求的药引,只留了这颗龙云珠让师尊时时带着,尤其每年这几天病发之时更不能是离身,结合汤药方能缓解痛苦。”
原来当日她没有闻错,他房间了的确实是药味。他给自己龙云珠时脸色煞白,想必正是痛苦难耐之时,而自己竟然只想着自己的仇恨和思念,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那狠心的拿走了他的救命珠子,稷苏坐在重华的床边,盯着他煞白的脸,看了好半晌,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问道。
“他可有说药引是什么?”
“同属三界之人的心头血。且不说着世间不可能有是人是妖又是仙物种存在,就算是有依师尊的脾气也不可能饮人心头之血。”如果找到药引骗也好,哄也罢,她都一定会让他饮下,不管他是否愿意,但眼下她必须得出一个药方缓解他的痛苦。
“苏苏。”稷苏行至门口,被床边的鸢七叫住,追上,“世间之人,心里想一分,手上做两分,嘴上说十分,重华师尊与他们不同,心里想的手里做的都是十分,偏偏嘴上半分不提。我不知道你因何事与他不快,但我可以肯定他所做的都是为你好,倘若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说让你有误解,我希望你可以用心感受他的心和做法。”
“药方给我。”稷苏笑笑,捏了捏鸢七的圆脸,接过被整整齐齐折成豆腐块的药房出了门去。
“这什么情况?”鸢七从懵圈中回过神来,早已没了稷苏的影子,正常人听到自己这番感人肺腑的言论不是应该感动得涕泪横流么,她怎么如此淡定的走了?
稷苏打心里从未怪罪过重华什么,吵架时不过是图嘴上功夫过瘾,自然谈不上什么误解。但一个人傻了吧唧的撑着最后一口气前来营救,不可能半分感动没有,但着感动她偏偏不会表达,只能做一些为对方好的事情作为回报,比如为他熬一碗药,研究一张缓解痛苦的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