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猿离落扒开洞口堆积的白雪,手挽手并列站在洞口一侧,手舞足蹈。
“你们要是像去送死,我可不奉陪。”
若不是这一声,她都快忘了苏稽还跟在后面了,稷苏收回刚迈出去的脚,楞楞的看了眼重华,无奈摇头,刚没了丈夫,又跑了爹,就随她去吧。
“我们一直也没邀请你奉陪啊。”离落此言正合她意,稷苏心里顺畅许多。
刨开的洞口内是一条极陡的狭窄的阶梯,阶梯底下石板砌成隧道,宽敞明亮,灯火通明,再往里走,却又变得昏暗,偌大的山洞内,仅一尊棕色短毛的庞然大物,不知道坐在地上在干什么,只看得到晃动的背影。
一只活泼的雪猿挤到前面,拍了拍那庞然大物的肩膀,似乎又嫌后面的人走得不够快,折回来,拽着重华与稷苏,奋力向前。
“你可真热情,我自己走自己走。”
如此旁人大物,尚不知是敌是友,还是谨慎些,稷苏不着痕迹正要挪到重华前面,却被重华先一步到了自己跟前。
突然!
洞内的灯全亮起来,七只雪猿挤到前面疯狂扭动身体,残雪冰渣抖落一地,露出棕色短毛。
“无支祁。”
“无支祁?”正逢绝境,若再遇无支祁,无异于雪上加霜,稷苏试探问道,“它不是被你封印在了龟山么,怎么会在此?”
“是我,这些是我的猴子猴孙们。”无支祁站起,转身,制止还在欢快跳舞的雪猿们,“别跳了,招呼客人。”
“雪猿是你的猴子猴孙?”苏雨溪已经从重华背上醒来,稷苏解了绑着两人的外套,将其抱下放在地上。
“它们生的蠢了点,说不来人话,你们甭管它们。”
无支祁显然没明白,稷苏话中的意思,不过这不妨碍她判断此时的无支祁神志清醒,没有攻击倾向。
雪猿们不知在哪摘了几片宽大的叶子,折成不漏水的三角形,往里紧紧实实的塞满了雪送到一行人的面前。
“这是让我们喝水?”稷苏盯着捧着叶子,满眼期待的雪猿们哭笑不得。
“我们这里没水也没吃食,只有这个还算暖和的山洞,你们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稷苏将雪猿手中的东西一一收下,倒进脚边干树枝旁的铁钵中,笑呵呵道,“就是这雪吧,不是这么吃的。”
“不是这么吃的,那怎么吃?”无支祁似乎对雪的吃法十分好奇,盯着稷苏,直到重华是眼神掠过才收回视线,尴尬解释道,“你们要饿了,可以自行出去觅食,其余人等可留在此处休息。”
山洞里面没有风雪袭击,温度也比外面高上许多,却是避难的好地方,可无支祁虽然心善但它发疯之后的破坏力,她确实见过的,万一……总之,宁肯忍忍饿,绝对不能分开行动,尤其不能将苏雨溪与节并单独留在此地。
“有劳。”
稷苏被重华牵着一步三回头,到了洞口仍不放心向洞里张望。
“风雪小些了,走吧。”
走?他单独拉她出来不是要跟她单独说些什么不方便在里面说的话,而是要真的去觅食?稷苏更加纳闷,虽知重华是个极有分寸人,心仍是不踏实,懵懵懂懂迈不开步。
“无碍。”重华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地滑,小心。”
“为什么这么相信无支祁?”重华提供了个不错的借口,地滑确实危险,稷苏空着的手紧挽着重华手臂,仿佛中间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稷苏脑袋刚靠上重华的肩头,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双手端着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良久却一言未发。
“惩罚让我记得过去的一切。”
成百上千年,他记着从前的记忆,活着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应该挺难过的吧?自己出现在他漫长而又煎熬的惩罚当中,他知道过去的一切,却义无反顾决定跟自己相爱相守,在做决定的时候他应该也挣扎害怕过吧?四方天帝舒让东方天帝经历这些,可是重华又有什么错呢,他何须道歉,她是稷苏,又何必为了陌生人都不如的苏子的过去而伤怀呢?
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打湿他的睫毛,化作晶莹的露珠,让人又爱又怜。
“这样……挺好。”两个人手牵手,一起往前走,一起白了头,就是最美的故事,从前怎么样管他呢。
“你是西王母最疼爱的掌事宫女,恋尘,就是在你临被贬时,赠与你防身所用。”
“所以……我上昆仑之后,你才真正确定我就是苏子的?”
她一直以为恋尘是离落的法器,因为让她误食水玉有愧,才赠与她作为补偿的,却不想这本来就是她的,如此向来,她上昆仑前后重华的变化,离落多次嘱咐她吹恋尘也就说得通了。
“算了,不管。”稷苏懊恼,怎么又纠结到苏子身上去了,“这跟无支祁有什么关系吗?”
“西王母于它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