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白鹞连连发起攻击,步步紧逼,重华也无丝毫退让,反而见招拆招,并趁间隙发起反击。
“有何话说?”白鹞大意情敌,重华沉稳细致,获胜只是早晚的事,让稷苏没想到的是,会如此之快。
“你以为你赢了吗?”要爬上那个位置,白鹞不能伤害任何一个拥有仙籍的人的性命,重华也一样,正是吃准了这一点,白鹞盯着指在眉心的剑,半分惧怕的神情也无,像是在地上坐累了一般,起身拍打屁股上的残雪,笑道,“胜负不是那么容易的。”
经过片刻的休息,稷苏已逐渐恢复意识,身子虽仍旧乏力,提不起劲儿,脑子却无比的清晰,正好借此机会,思考此事的诸多疑点。
离落与重华阻止她与重华的婚事,是为保护她不灰飞烟灭,那白鹞多番阻止,甚至不惜将与苏子相貌相似的苏稽送到重华的原因是什么?
比让重华恢复仙籍,更让白鹞害怕的是……
“让亲生女儿在乱局中无法自处,你又赢了什么?”
重华与苏稽、青玄三人友情破裂,离落送重华上昆仑只是导火索,真正爆发的原因是,青玄、苏稽二人知道了,白鹞制造他们与重华相遇相识的目的。
青玄无法接受重华样样强过自己,甚至为了讨好主人而刻意接近最后爱上的女子,也要亲手送到他的手中,偏偏他还不是好歹不懂怜惜。苏稽也无法接受,一手将自己带大的慈爱父亲,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自己,赌气找青玄帮忙离开重华,却又舍不得真的离开重华,所以才会有了橘园密道和那些壁画。
“你没赢就是我赢。”白鹞眼神扫过卷缩在地上的苏稽,如同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半点怜悯之情也无,“至于女儿,阻碍你重返上天庭就是她存在世上的意义,你敢说你没有因为她的样貌而对她生出别样的感情?”
重华记得过去的一切,与苏子相似的苏稽相遇时,应该是诧异?内疚?还是避而远之像对自己那样?稷苏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管有过任何感情那都是过去,不是现在。
“没有。”
苏稽沉睡之后,他之所以会愧疚,不是因为她失去的那双眼睛,也不是因为拒绝了她的心意,而是因为,他隐约猜到了她存在的原因,一切因他而起,他却无力成全。
两个字仿佛在稷苏的心头打了一针兴奋剂,稷苏感觉自己精力充沛,通体舒畅,眼皮也变的轻巧了许多,睁眼正见苏稽手指摸向节并身旁的剑柄……
“小心!”
她这角度要攻击的是……重华?稷苏顾不得许多,虚弱抛出恋尘,与长剑相撞发出“哐当”一声,双双落地。
重华转身拾起脚边的恋尘,朝稷苏摇头表示没有,迎面向她走来,连眼神也没分给苏稽半点。
“没有?”
苏稽笑着,泪水却奔腾而出,她这一生,喜怒哀乐全因为这个男人。甚至为不愿骗他,铤而走险,策划自己“失踪”几百年,不享受做神仙的逍遥快活,反而辛苦伪装成普通人平淡活着,到头来,却只换回没有二字,她不甘不服,但现在连让他死在自己手里机会也彻底失去了。
“没有。”重华停下脚步,他确欠她两句话,谢谢与对不起,谢她真心错付,对不起她因他来到这个世上,唯独没有爱。
鲜红的液体从苏稽的嘴角溢出,留在雪地和辨不清颜色的喜服上,虚弱的身体不由控制跌入重华的怀中。
“终于能让你永远的记住我了。”白鹞长剑刺向重华的那一刻,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挡到了他的面前,或许这就是爱吧。
重华半蹲着一手抱着苏稽,一手抛出棠溪,剑刃愤怒而克制的乱刺,在白鹞的长袍上划出无数小口。
“扶我起来。”稷苏在袖中一阵摸索,除了一瓶止血药,再无其他。
“只有这个。”稷苏在无支祁的搀扶下,将药放在二人脚边,转身欲走,那些没有解开的结在此刻应该有个了结了,这是外人谁都无法参与进去的。
“谢谢。”苏稽盯着地上的药,虚弱道,“但是我不需要!”
对于此时的她,或许死比活着轻松,不会再有算计利用,也不会再有拒绝和漠视。
“随你。”稷苏转身微笑,盯着这个已经奄奄一息,乖巧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的女子,自己与她何尝不是一样为一副皮囊左右着命运?
风雪越来越大,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棕色的雪猿被再次裹成雪球,他们必须马上撤离,否则一定会冻死在这里。
“离落,你还好吗?”稷苏掸掉红衣身上的白雪,取下他手中的月白壶,送到嘴边,冰凉的液体下肚,唇齿香气尚开,整个身子如同暖流涌过,“大师兄,喝一口御寒吗?”
“不用了。”节并望了一眼不远处重华的眼色,连连拒绝,继续老老实实托着离落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