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想右想,也没个结果,直折腾了半夜方才睡着。
凤仪阁那边裴钰媚却也睡不着,正轮到珊瑚守夜,见此光景便说:“小姐还在想着杜姑娘吧,怎么到现在还不睡?”
钰媚问道:“你瞧杜姑娘为人如何?”
珊瑚道:“我见她年龄虽小,礼仪气度却是不凡,凡事倒也有规矩。”
钰媚沉默了良久,方道:“她爹是四门博士,诗书必是饱读的。只是不知这性格如何?”
珊瑚笑道:“我看杜姑娘性格极好,听说她初见鹊喜便赏了一支红玛瑙手镯。”
钰媚感叹道:“真是难为她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她爹居的那官,必也清寒。日后你们要多体谅她才是。”
珊瑚忙道:“这个请小姐放心,我见杜姑娘穿得单寒,正要将我那件新的红袄子送给她穿呢。”
钰媚轻笑说:“你倒是好心,你自去做你的好人,我不管的。”
珊瑚大喇喇笑道:“小姐真是小气,杜姑娘明是小姐的客人。”说得裴钰媚笑了起来。二人叽叽喳喳说到半夜方睡。
第二日一早,晚晴早早起床,待要自己洗漱,却早惊起了外间的鹊喜。
鹊喜早已穿得整整齐齐,看来早已洗漱过了,此时忙过来帮着往铜盆里倒水,一面对晚晴道:“姑娘果然睡得好,我家小姐睡不稳,一夜要起来三两次呢。”
晚晴笑嘻嘻地说:“我平日里睡得沉,娘说叫我还叫不起来了呢。”
二人边说边洗漱,不过一时三刻便已收拾完毕。
见时间还早,晚晴道:“鹊喜姑娘,你自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书。”说着便打开了自带的一本《樊南集》看起来。
鹊喜见她这般,也道:“如此也好,姑娘先坐坐,小姐那边开饭了我便来请姑娘。”说着径直出了屋子往凤仪阁去了。
这边晚晴不过翻看了三五篇诗文,忽见门外红影一闪,定睛一看,原来是珊瑚走进来,笑着对晚晴施礼道:“杜姑娘早啊!”
晚晴忙放下书,起身迎接道:“珊瑚姐姐来了,快请坐。”说着,便攀着珊瑚的手,让她坐下。
珊瑚紧挨着晚晴坐下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件红绫薄绸袄双手捧于晚晴道:
“这是我昨日对姑娘说的袄子,过年时夫人新给我们做的,我是一次没上身,姑娘若不嫌弃,便收下吧。现下早晚天还冷,姑娘这衣裳太单薄了。”
晚晴忙推辞道:“我怎敢嫌弃姐姐的新衣衫?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我真不冷的,谢谢姐姐的心意了。”
珊瑚见她这般坚决,便也不再推让,将衣裳放在一边,笑着说:“如此,姑娘冷了便只管来取。”
晚晴笑道:“好,那我先谢过珊瑚姐姐。”
二人说了几句话,便携手到凤台阁,晚晴和钰媚互相问了安,坐下用了早餐。一时邢妈妈又来问候晚晴,道:
“昨日老爷回来晚了,只说立刻便要见见杜姑娘,却又担心杜姑娘歇下了。没敢遣人请姑娘。这几日老爷又要出去,夫人说那索性等老爷回来了再见姑娘吧! ”
晚晴站起,客气地答话道:“有劳裴大人和夫人挂念,晚晴甚是不安。”
邢妈妈笑着拉着她的手说:“杜姑娘何须客气,夫人昨日见了你一面啊,便赞不绝口呢。”
钰媚在旁对着晚晴笑道:“这是合了娘亲的眼缘了。妹妹别担心,我娘亲是最和善不过的一个人了,平日里就喜欢漂亮女孩子和她说话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邢妈妈又道:“依老奴看啊,杜姑娘不但合了夫人的眼缘,还合了我们二小姐的眼缘呢!那就好了,老爷和夫人这就放心了,年轻的姐妹在一起做个伴,倒少了多少事。”
晚晴抿着嘴笑,微微抬头看了看钰媚,钰媚恰也在看她,两个年轻女孩子相视一笑,顿时觉得又亲近了几分。
邢妈妈见二人这般,也暗自松了口气,想着二小姐自来性子寡淡些,以前在京外也请过几个伴读小姐,谁料都是合不来,来了去去了来的,竟没有个到头的,但愿这杜姑娘来了,能和二小姐好好地相处,陪到二小姐出阁。
钰媚见邢妈妈一味看着自己,打趣道:“嬷嬷一直看着我们姐俩做什么?娘亲打发你来给我说什么呢?”
邢妈妈这才想起任务来,忙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呀,说了半天把正事忘了。夫人让二位小姐吃了饭便去花厅叙话,今儿要为杜姑娘洗尘。”
晚晴一听忙道不敢。珊瑚悄声对晚晴说:“我家夫人最喜欢热闹了,无论是谁来了都要设宴的,你放心,没事的,尽管去。”晚晴这才稍微安下心。这一日便陪着裴家母女玩乐了一天。
忽忽又过了几日,晚晴对裴家略略熟悉了些,和裴钰媚也渐成闺中好友。
这一日她们二人正在一起说闲话,忽然下起雨来,钰媚见外面迷蒙一片水雾,忽然叹息道:
“我们从南边回京时,那日到了梅头岭,有一片梅花开得正艳,铺天盖地数十里都是红彤彤一片,端地是好看,可惜临走前一晚来了一阵大风雨,将那梅花吹得七零八落,零落成泥,真真是好可惜!我三哥安慰我说,北方春天来得迟,到了京里,必能再见到红梅,可惜到京这段时日,我竟未见到半株梅花。”
晚晴见她眼睛里满是感伤,忙劝慰道:“北方的花木没有南方多,但到了三四月,杏花、桃花、梨花、芍药、牡丹这些也都开了,不比梅花差呢。”
二人说说笑笑,不觉十日已过。这一日,杜家派阿福来接晚晴回去。
周夫人得知是晚晴姨家表哥结婚,便也没有阻拦,只是拿出两匹红绸,四个如意金锭作为贺礼,让晚晴带回去。晚晴如何肯要?
推辞了半晌,周夫人坚决要晚晴拿着,晚晴无法,只好谢了裴家母女,便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