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又这般矜持了?”钰轩故意板起脸,道:“那喝醉了酒是谁非要我拉着我……”
“公子……”晚晴使劲拽了他的衣袖一下,娇嗔道:“您再说,我去找淑姐姐了……”
说着,她便朝钰淑那边看去,正看见钰淑被一个路人搡了个趔趄,泰成在她身旁拉了她一把,她几乎半靠在了泰成身上。
晚晴不觉笑了笑,柳泰成猛地看见晚晴的笑容,心里一惊,立刻挺直身子,将钰淑往外推了一下。
即使中间隔了几个人,晚晴也看见钰淑的脸红得像秋日的苹果一般了。
“怎么了,羡慕了?要不要也让我搀扶着?”钰轩将折扇打开遮住自己的脸,弯一弯腰低头向晚晴耳语道。
“公子别瞎说……”晚晴没心没肺地说:“我是想到了‘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的诗。”
钰轩略有点失望,他挺直了身子,道:“喔,杜姑娘真是无处不成诗啊!”
“哎呀,二位小姐,快把步摇摘下来吧,这么挤,只怕挤掉了!”
珊瑚见人越来越多,钰媚头上的步摇险些被挤下来,忙大声对二位小姐说。忽然瞥见晚晴,又神来一笔,有口无心道:
“还是杜姑娘聪明,只带了支簪子。杜姑娘,你怎地不提醒一下我家两位小姐?”
却听钰轩冷冷道:“怎么,杜姑娘还得专门给你们提醒出门穿戴什么吗?那要你们这些丫头们做什么?”
晚晴忙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对珊瑚笑道:
“珊瑚姐姐,你误会我了,我真没想到这些。往年我们来,其实没这么多人的,而且我们也不踏青,就直接去曲觞赋诗了……”
珊瑚说那番话本也没恶意,却见钰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没脸,这是从来未有的事情,那眼圈立刻就红了,低低道:
“杜姑娘,是我失礼了。”
“哎呀,珊瑚姐姐,你说什么?来来,我给你簪朵芍药花呀,今儿,你可被我定下了。”
晚晴朗声而笑,顺手将身边一朵芍药摘下来,给珊瑚簪上。
珊瑚见她这般替自己打圆场,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天性豁达,没那么多矫情,便道:“我们丫头,姑娘就老哄我们。”
裴钰淑在旁边打趣说:“晴儿,你若是个男子,只怕连三哥都比下了,怎得这般会哄女孩子呢?快来哄哄我们。”
晚晴笑呵呵地说:“我可不敢,怕被人打折了腿。”
说着,无意间扫了一眼柳泰成,柳泰成见她低颦浅笑的风致,不由脸微微泛红,低下了头。
“晴儿,杜晚晴,你过来……”
后面忽有人喊晚晴的名字,钰轩一把拉住晚晴的胳膊,旁边的家丁立刻围上来。
晚晴回头一看,一朵大大的笑容绽放开来,她开心地对众人说:
“没事没事,是我以前的伙伴们。诸位,你们先往前走,我们一会在前面的一梦亭见好不好?我过去一趟。”
众人回头看时,却见一群年轻的男女,大约七八个人,衣着虽素朴淡雅,却个个气质不凡,正朝着晚晴拼命在招手。
钰轩见晚晴一刻也停不住便要奔上前去的样子,只好低低叮嘱她道:“你快去快回啊,丢了你,我没法和我爹交代。”
晚晴胡乱点点头,飞一般冲到那帮人身边去。
钰轩见她一到那里,那儿的女孩子便捏她的脸,攀着她的肩膀,携她的手,好不亲热的样子;男孩子们也都热热望着她,看着她笑。
他脸一沉,待要跟上前去,又不好跟,便吩咐道:“珊瑚去看看杜姑娘,让她说几句话快回来。”珊瑚领命而去。
方回拿着折扇摇了摇,煞有介事地对众人说:“我看这杜姑娘,以前过的日子,定然是比现在开心啊。”
柳泰成惊讶地问他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看啊,这杜姑娘现在笑得,那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了,在府上读书,我可没看到她这般笑过啊。
喔,对了,我记得去年刚来贵府时,还曾经看到她在裴府大门外悄悄抹眼泪,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谁料转眼我俩都进了府,打了个照面,她又没事人一般,欢欢喜喜地向我问好,弄得我反倒不好开口了。你们说她……累不累啊?”
方回向来大大咧咧,这番话他说完转头就忘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话倒把在场的人都说得生出了心事了,众人都沉着脸缄口不言。
方回却不理这帮人的脸色,继续往晚晴那边看,摇着扇子点评道:“你们看啊,那四五个男子里面,据我观察,至少有这几个是爱慕杜姑娘的啊!
比如那个最高个的,方脸阔目像个武人那个,必定是爱慕了,你看他的眼里都快喷出火了;
还有那个个头略矮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咦,那不是国子监祭酒的长公子冯子高吗?他也是晚晴的故友?
我以前在嵩山学堂见过他呀,这厮颇有几分才华的,就是一张冷脸万年不开晴……
哎呀奇迹了,他竟然眉开眼笑地和杜姑娘说上了?……不行,我得过去打个招呼……”
说着,他跳起来,忙忙地走向晚晴他们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