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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重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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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非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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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裴府,马车停下后,钰轩亲自送晚晴回韶雅堂。一路上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低低对她道:

“晴儿,你莫多心,我以后会尽量减少这种应酬的,但是你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由不得自己……希望你能体谅。”

晚晴沉默半晌,方苦涩道:“公子,那本就是你的生活,我认识你之前,你便是那样生活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

她抬起头,强抑住明眸中那泪珠不落下:“我怕自己会不停的为这些事和你置气,明明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公子,我祝福你,无论怎样,我永远祝福你!”

钰轩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要强的姑娘,深深叹息道:“你天天就想着做逃兵,这世上可有毕其功于一役的事情么?”

“没有,所以这世间真没意思。”晚晴仰首望着墨黑的天空,脸上显示出与年龄截然不同的淡漠和怅惘,冷冷清清道:“万法皆空。”

“你还能出世?你看你这样子,一天到晚地闹小性子,哪能看得破呢?”钰轩一下被她气笑了,压低声音道:

“今天的事,我有过失,日后我会尽量让自己多做点主,少去那种地方,可你也要听话一点,不要每天疑神疑鬼的。要我说平日里没事你多读点书不好么?

好歹你也算有点悟性,天天读什么温飞卿韦端已,浓词艳曲你倒是喜欢得不得了,经史诸子你多读些,眼界开阔了,便不会每天在这些琐事上打转了!”

晚晴闻言一怔,霍然抬头盯着他,盯了他很久,久到他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刚待要说什么时,晚晴却一副顿悟的神情,郑重道:

“公子,您教训的是,我的确要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我刻苦攻读,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能做宋若昭先生呢!”

说完便施施然走进了韶雅堂,连再见都没给裴钰轩说。

裴钰轩万没料到她会这么应对,不由在她身后咬牙皱眉,悻悻道:“有本事你去做宋若昭吧,我洗眼看着!”

晚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直接走进了院内。幸喜鹊喜还未回来,她换下了男装,胡乱洗漱了一番,便到榻上睡下了。

第二日,崔先生开始讲《左氏春秋》。从前几日起,崔先生便开始讲起《左传》来,他讲《左传》重春秋大义,不重字词训诂,是以学生们都颇惴惴,既要顺从史实,又要跳出前人窠臼,颇为不易。

有时晚晴也会偶尔被叫起来说几句,但最近一段时间她根本没好好听课,除去请假,就是一门心思和裴钰轩厮缠,是以学业日下,崔先生对她颇是不满。

今日正讲到郑昭公功过论处时,崔先生于满堂学生中,独独叫起她来作答,她甚觉狼狈。

昨日因和钰轩生气,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功课根本没看,今日忽被提起来答问,外面坐着裴、柳、方三位同窗,身边是裴氏二姐妹,她若哑口无言,可待怎生是好?

钰媚在下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感激地望了媚儿一眼,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郑昭公的事迹,结合史籍,想看看哪里是突破口,未免多耽误了一会儿。

裴钰轩见她始终未发声,轻咳了一下,正准备替她解围,她听闻他的咳声,忽然灵光一闪,朗声道:

“学生才疏学浅,有说的不到之处,还请先生及诸位同门海涵。

据史记载,郑昭公乃郑庄公嫡长子,名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战将,为郑国驰骋南北,战功卓著,深得百姓拥戴,按理他登上国君位子,是实至名归的。

可是他在位期间,政权却始终不稳固,一度被逐流亡国外,后来虽然复国,但不久便死于宵小高渠弥之手,政权被弟弟郑厉公夺得,不禁另人扼腕叹息。

学生认为,昭公一生悲剧的源头便是以‘齐大非偶’为借口拒绝了齐国两次缔结婚约的要求。

当年昭公以郑国太子的身份带兵援助齐国作战,齐僖公想把女儿文姜嫁给他,他不同意,后僖公又想将宗室女嫁与他,他仍拒绝。

当时齐国大郑国小,与齐国的婚约会有效保障他的政权。所以郑国当权的大臣祭仲就曾劝他说:

“建议太子一定要接受与齐国联姻,因为你虽然是嫡子,但是你父亲多内宠,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援,你的地位便坐不稳。要知道你的两个弟弟也深受国君宠幸,也是很有可能成为国君的。”

不但大臣们这么劝昭公,郑国的百姓也希望他能在齐国娶妻,并为他作了《诗经·郑风·有女同车》篇。可惜昭公刚愎自用,未听从各方意见。

当时东方大国中,以齐鲁两国为盛,他拒绝了齐国求婚,又挑起了和鲁国的郎之师;是以这两个国家在诸公子同他夺权时,不但没帮他,而且鲁国还直接扶持了同他的庶弟郑厉公上位。

昭公既没有母族的庇护,又拒绝了强大的妻族的庇佑,想单靠自己的能力处理朝政,最终左支右绌,将一盘棋下成死局。

虽然《左传》中认为他拒绝齐国联姻一事是‘善为己谋者’,然而学生认为,这不过是昭公徒爱虚名罢了。”

“你可知庄公拒齐时已娶妻于陈国?”方回忽戏谑问道。

“知道。”晚晴犹豫了一下,继续侃侃而言:“昭公虽在此之前已娶亲于陈,可是陈国煸小,根本无力成为他的外援,在之后的权力之争中也并未为他出一份力。

对于国君而言,婚姻是拱卫权力的利器,绝非儿女情长的温床,若好行小惠,妇人之仁,又贪图虚名,盲目自信,不但危及自身,且使百姓遭殃。”

“好见地。”崔先生由衷道:“可惜杜小友非男儿,否则有此心胸见识,若愿到永王帐下效力,定能谋个好前程。”

“咳咳”,裴钰轩忽地打断崔先生的话,插嘴道:“先生可别小看杜姑娘,其实她文韬武略,不但文采斐然,而且胆子也大得很哪,据说京西的乱葬岗她都敢独闯……”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淑儿和媚儿也惊讶地望着晚晴,晚晴的脸瞬间红透了。

“喔?杜小友真有如此……豪情?”崔先生憋了半天,才问了一句。

“这……”晚晴支支吾吾的,不由得在心里将裴钰轩吊打了千百遍,只是此时也只好先编词圆谎:

“孟子曰:善养浩然正气之人,……至大至刚,无所畏惧……所以……其实,不是,是学生开玩笑给他们说的戏言……”

“嗯”,崔先生颔首拈须,赞扬道:“杜小友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外面坐的三个男学生固然笑喷了,里面的钰媚和钰淑也笑出了声。

学堂上的气氛倒是一时活跃了不少。

哄堂大笑中,晚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一下课,崔先生刚离席,杜晚晴二话不说,板着脸就去找裴钰轩,钰媚和钰淑两个人都拉不住她。

方回一见她怒气冲冲而来,忙拉着还在犹豫着要和她搭讪的柳泰成疾走几步避开了。

裴钰轩见她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忍不住地逗她道:“喔,原来是至大至刚的杜姑娘来了,那杜姑娘今天是准备邀在下去见证一下你独闯乱葬岗的雄风?”

晚晴径直对着他的脚狠狠跺了下去,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她恨恨啐道:“下次,你再捉弄我,我一定以牙还牙!”

“喔,没关系呀”,裴钰轩忍着疼,笑着俯到她耳边轻声嘘道:“其实还可以更亲近一些,比如说唇齿相依……”

“你……”杜晚晴气得脸发青,不想再和他纠缠半分,转身便走,裴钰轩也不拦她,只是在她身后意味深长道:

“放心,我不是郑昭公,也没有国君的位置要继承。”

晚晴心中一动,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惊诧地望着他。

“走吧我的杜姑娘,不过你这性子啊,”裴钰轩一边拿书稿,一边闲闲道:

“谈起史实来是头头是道,看得那叫一个全面啊,搁到自己身上,便是芥粒之微的小事都要生一顿气。你说说你,圣人云‘敏于行讷于言’,你呢,反了,敏于言讷于行,知行分离……”

晚晴嘟着嘴,不理他。

他收拾完毕后,看着她道:“对了,我这两天要去幽州公干,至少要半个月,到时会和大哥一起回京,给父亲贺寿。你这些天乖乖的啊,可千万别给我惹事。”

“你怎得要去幽州公干?昨天你怎么没说?”晚晴听他这么一说,吓了一大跳,昨天的事情且抛之脑后,急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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