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咱们再熬一段时间,就熬出来了,你相信我,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相信我……”
晚晴拼尽了全力才挣开他,她杏眼圆睁,低声斥道:“轩郎,是你负心在前,是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现在你还让我相信你什么?……”
“晴儿……我向你发誓,我绝不会违背咱们的誓言的……”钰轩说得情深意切,他红着眼睛道:“我真的是,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放心……”
“到现在你还让我放心!裴钰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晚晴苦苦搭建起来的那丝伪装轰然坍塌,她用手击打着自己的胸口,泪水四溅而出: “我恨死你了……你骗得我好苦,你骗得我好苦啊……”
钰轩张皇无措间,急的过来想要握住她的手,谁料他还未说话,却见她狠狠咬向他的手,拼尽了全部力气咬下去,直咬得他虎口处鲜血淋淋。
钰轩见晚晴这般难过,自己也不禁泪水横流,他并未躲闪,只是便那般直愣愣伸着手让她咬,直到晚晴松开口,他才心疼地替她揩了揩唇边的血迹,将她紧紧搂在胸前:
“咬得好,晴儿,你要我的命也拿去,只是别离开我……”
“你这个骗子……”晚晴肝肠寸断,拍打着他道:“裴钰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发誓,自此后,我再也不会受你蒙骗了……”
“晴儿……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钰轩无论她怎么击打都死死攥住她的手,哽咽道:“你别傻,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你相信我,我给你的承诺不会变的。”
“我的心胸没那么宽广,”晚晴向他惨然而笑道:“你知道我的底线,你别逼我……”
“我没有逼你……”钰轩定定看着她,郑重承诺道:“晴儿,我向你保证,我们之间决对不会有异生子。”
“你莫要让自己手上再沾血了”,晚晴一听,不但气上加气,更平添了几分心寒,她咬牙切齿冲他呵斥道:
“你自己的子嗣,有本事做,怎得没本事认?你别让你们裴家真的断子绝孙了……”说完,便再也不理裴钰轩,跌跌撞撞地走了。
“晴儿,即使裴家断子绝孙,我也不会违背诺言。”钰轩眼睁睁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却不敢再向从前那般去拉回她。
其实今日晚晴早在坤宁宫时,便已听说了安乐郡主怀孕之事,当时她只觉五雷掣顶,可是皇家筵席又怎能说推便推?
是以看到朱公公急急忙忙来找她时,她也只好忍着气去了,又强打着精神见了裴钰轩,好容易说完那几句话,她双脚如同腾云一般,勉强扶着紫蝶,头晕眼花地走在宫道上。
此时她只觉胃里如同火灼一般,痛地直不起身,忽而,见义安大长公主一行从对面走来,她待要避却无处避,只好微微往路边让了让,低首侍立。
大长公主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时,忽而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贱婢,就知道狐媚惑主,我只看着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晚晴刚才被裴钰轩的消息已经气得肝胆俱裂,此时又被大长公主侮辱,不禁涕泪俱下,想想自己真是命苦!
难道当年那个种桃道士说得是真的?今生自己就是来历千辛万苦的?她只觉得天昏地暗,了无生趣。
跌跌撞撞走到怀玉殿,她连衣裳都没脱,便倒在榻上默默饮泣。鹊喜听闻消息,早已到殿中等她,可是她面如死灰,一个字都不说便已横在榻上。
一时皇上来了,雀喜等待要施礼,皇上笑道:“免了吧,怎得尚仪这个时辰便到榻上躺起来了?”说着,便径直走到榻边坐下。
晚晴见是皇上,也只好打迭起精神来坐起,刚要下榻行礼,被皇上一把扶住肩头,关切问道:“怎么回事?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晚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还是鹊喜机灵,禀告皇上道:“尚仪刚才碰到了大长公主,公主不知怎得又斥责了尚仪一番,尚仪回来就到榻上躺着哭去了。
上次……大长公主还让尚仪自己掌掴了自己100记耳光,尚仪半个月都没敢出门……”
晚晴垂首拉着皇上的袖子,哀哀泣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
皇上轻抚着她的乌发,笑了笑,道:“嗨,我这姐姐啊,自来是性子骄横了些,看来朕是过于护着她了。
好了好了,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许你再哭了,你放心,朕替你做主。下次让她不敢欺负咱们,好不好?”说着,径直将她往自己怀里揽。
晚晴心中一凛,待要推开,却终于忍住,只是身子僵了一僵,旋即假戏真做起来,垂泪道:“皇上,臣妾委屈……臣妾自认从未得罪过公主……”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只顾着哭哭啼啼,将皇上身上穿的明黄色的龙袍揉搓的不像样子,鹊喜和紫蝶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上从未见晚晴这般撒娇向自己求救,不觉得怜惜之心大起,轻拍着她的背,抚慰道: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朕对你很快便会有封赏。以后啊,绝不再让人小觑了你!朕的女人也敢动,当真是胆子大。”说到后来,已有一丝明显的不满。
晚晴哭得梨花带雨,听皇上这般说,忙忙从皇上怀中起身,跪地道:“那臣妾先谢谢皇上了。”
鹊喜和紫蝶也都跪下谢恩。
皇上笑着拉起晚晴道:“好了,脸都哭成一只大花猫了,快去洗把脸,陪朕用膳。来人,告诉皇后,让她也过来一起用膳。”
晚晴此时百依百顺,她重新去盥洗梳妆,出来后见裴后和皇上已经坐定,连忙在下首坐定。
席间,皇上径直对皇后道:“回去告诉你三嫂,让她母家约束言行,告诉她:朕的人,自有朕自己管,用不着别人一再出手干预!”
听了皇上的话,本来便病恹恹的裴后万分讶异的望了一眼晚晴。
晚晴也有些讶然,她没想到皇上会这般说,只得将头微微垂下,嘴角上那丝淡淡的微笑瞬间消失,唯余眉间的忧愁始终挥之不去。
裴后见晚晴这般,终究还是心一软,起身从容对她说道:“如此,我替三嫂给陆尚仪赔罪了,还望尚仪莫要见怪。”
晚晴大惊,忙离席叩拜:“是臣妾的错,请皇上皇后降罪。”
“好啦”,皇上一把拉起晚晴,让她靠着自己坐下,又将自己身上佩戴的纽丝纹双龙玉佩解下,放于她手中道:
“拿着这个,日后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再欺侮你,亮出玉佩来,让他们到朕这里理论!”
晚晴犹豫了一下,用眼神的微光扫了扫面如土色的裴后,并不敢接下玉佩。
皇上横扫了一眼皇后,对晚晴淡然道:“拿着吧,日后有朕替你撑腰,你再不要整日里怕这怕那了!”
晚清无法,只得接过玉佩,重又跪地谢恩。
裴后望着这一幕,忽觉这世间无趣极了,她将头微微侧开,望着窗外清冷冰凉的月光。
夜幕沉沉下,一弯残月如血。
第二日,晚晴去大殿给裴后请安,顺便说会话,却意外看见珊瑚在旁随侍,裴后一扫昨日的病容,似乎正在做针线。
珊瑚在旁说笑道:“娘娘如今这针法愈发好了,这小儿的虎头鞋,怎地这般小巧精致?安乐郡主看了,必是喜欢的。”
“又不是绣给她的……”裴后瞪了她一眼,怅然道:“是给她腹中孩儿的。说起来裴家子嗣过于单薄了,此次三哥有了孩子,怎么说都是件喜事,但愿他以后便收了心吧。”
晚晴闻此,心中狠狠一坠,刚待要跨入大殿的脚步缓了下来,又听珊瑚道:
“放心吧娘娘,三公子必是收了心啦,听说这次郡主怀孕后,派了身边一位叫如心的丫头去三公子房里侍奉,这次三公子可是没拒绝,就收在房里做了屋里人,据说这如心还颇是受宠呢……”
晚晴听了珊瑚的话,不由将头高高仰起,唇角的笑虽然支离破碎,但眼角的泪到底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她轻叹一口气,对殿外的守门侍女吩咐道:“替我禀报皇后,说我来过了。”
说毕,转身便走了。
大殿内,裴后一不小心将针扎到了中指上,那血珠瞬间便冒出来,珊瑚忙替她用帕子捂住,裴后忽然抬头,惊慌问道:“可是陆尚仪来过了?”
“是,刚才尚仪来给娘娘请安,不知为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走了。”那侍女垂手禀报。
“为何刚才不报?”裴后将虎头鞋掷到一边,怒问那小侍女。
“娘娘不必动怒,想来是陆尚仪不让通报的……”珊瑚在旁冷言道:“这坤宁宫上上下下不都是她的心腹耳目吗?她不让通报,底下做事的人怎敢……”
“闭嘴!”珊瑚的话尚未说完,裴后便呵斥她道:“不许你在背后嚼舌头,晴儿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怕她,她刚才听见我们的话,误会了……”
珊瑚垂头不语,裴后又着人去请晚晴,来人回报说她去了柳贤妃处。
裴后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便要站立不稳,珊瑚忙忙上前扶起她,见她面色暗沉,眸中闪过一片伤心之色,嘴中却纷乱说道:
“没事的,晴儿不过是去帮我探探虚实,那柳氏蛇蝎心肠,晴儿怎会不知?……晴儿,她一会儿就回来给我说这事了……”
说到这里,她泪水横织而下,拉着珊瑚的手,哀哀道:“我知道是三哥惹她伤心了,我知道她的心事,可是我也难啊,珊瑚,你说晴儿会不会体谅我的难处?”
珊瑚看着主人哭,自己也忍不住涕泪纵横,泣道:“娘娘,您放心,您都这般待她陆氏了,她又不是狼心狗肺之人,怎会背叛您?”
“不怪她,是我们裴家对不起她……”裴后抽泣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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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长者,有一大宅,其宅久故,而复顿弊,堂舍高危,柱根摧朽,梁栋倾斜,基陛隤毁,墙壁圮坼,泥涂褫落,覆苫乱坠,椽梠差脱,周障屈曲,杂秽充遍。有五百人,止住其中……”语出《法华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