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豪门继承人开口。
你司机呢?程郁疑惑。就算不是豪门世家的少爷,谌轲作为一个正红的影帝,团队里不至于连个司机都没有吧?
谌轲摇摇头:不方便。
程郁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话。
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的好像你要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场所似的
即便程郁没开口,谌轲也能从他微动的神情里把他的心思猜个大概。
去国鹿坊吃。谌轲解释,我是说司机今天有事,不方便。
国鹿坊是这边档次最高的一家餐厅,听见他这话,被看穿心思的程郁尴尬了一瞬,勉强开口接道:我又没说是别的不方便
谌轲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垂眸想:
程郁心里想的也不是不对。
见不得人的是他的心思,
程郁和谌轲并肩走进电梯,忍不住用余光从电梯上磨砂与镜面间隔着的轿厢,偷偷看了一眼谌轲的神色。
不久前还在片场大开大合地施展拳脚的劲装男人,现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又意外地有着无法叫人忽视的气场,即使他此刻正微微垂着眼睫,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谌轲真的变了很多。程郁想。
五年前大家还都是大学生的时候,谌轲虽然也沉默寡言,还在学校论坛里有高岭之花的外号,可这么强的气场,却是半分都感觉不到的,因而虽然一开始不好接近,但也没有不敢和他呆在一起的感觉。
怪不得期期打听来的情报里,和谌轲合作过的明星们,无论男女,都说谌轲私下冷得像是要冻死人,想炒绯闻、想蹭热度的人,各个不仅铩羽而归,自此有了心里阴影的据说也不在少数。
当时程郁还奇怪,现在倒是福至心灵,一下就懂了。
怎么了?或许是程郁遮遮掩掩的目光在两人独处时太过明显的原因,谌轲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开口问道。
我在想,怪不得你这么多年,半条绯闻都没有。程郁道。
谌轲愣了一下,旋即扯了扯嘴角:因为洁身自好。nonono程郁摇了摇头。
谌轲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程郁思索了片刻,还是诚实道:
你确实有点凶。
我谌轲刚开了个头,却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下意识抬头想借着电梯轿厢照个镜子,可好巧不巧,电梯叮咚一声,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外面是来往的人,谌轲侧头便看见程郁又挂上了那副谢谢大家,我们关系很好的微笑脸。
方才在电梯里随意的对话,仿佛随着电梯缓缓合上的轿厢门,被关在了某个不被重视的角落。
谌轲抿了抿嘴,还是沉声开口:
抱歉。
程郁惊讶回头,笑着用正常的音量说:谌老师别多想,又不是你的错。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附近等着听八卦的人们,隐晦看过来的视线便又失望地收了回去。
谌轲知道他那句话只是做表面功夫,说给那些围观的人听的,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唤醒了一些他不愿意去触碰的记忆。
在那些昏暗的、紧绷着的岁月里,他做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好梦里,每个梦都有人在笑着叫他,可他缩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回应。
谌轲。
谌轲
以后等你成名了,就叫你谌老师!
你这张冰块脸可真能唬人,知不知道这表情让你断送了多少桃花?
谌轲!等我们都功成名就了,再合作一部双男主戏吧!
谌轲,毕业了也要记得联系我啊!
许多的美梦戛然而止,常常是被催命般的铃声打断,谌轲甚至没有办法再闭上眼,再去梦里找到那个人,跟他说一句话。
为此他挣扎着爬出泥潭,把这段记忆深埋在自己也翻找不出的地方,洗净一身污泥,他终于又找到了这个人。
程郁走在谌轲前面半步,忽然听见身后的人轻声开口。
程郁。
重逢之后,这是谌轲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程郁脚步一顿,却还是保持着脸上微微的笑意。
程郁谌轲又叫了一声,像是急切地要补回什么一般。
对不起。
身边有人拖着行李箱声势浩大地走过,那句轻的不能再轻的话语被淹没在隆隆声响里,却依然竭力穿过重重阻碍,拼尽全力地传达到了另一个人的耳中。
被叫着名字的人心头骤然一酸,眼眶通红。
第27章 狼崽
程郁低头,?飞速从兜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墨镜,谌轲抬眼看他时,便只看到他被遮了一半的脸,?嘴角依然是几秒前,?微微上翘的模样。
他没有听见。
得出这个结论后,谌轲忽然松了口气。
在下定决心和程郁再次相见之前,谌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程郁和营销号们所说的一样,?真的发自内心地厌恶自己这个失约的、还人间蒸发两年,回来也不联系他的骗子。
他原本的想法是,在《黍离》拍摄结束前,?两个人能再说上话,已经是最令他满意的结果了。
可真正接触到程郁后,?谌轲却发现并非如此。
不管是碍于剧组口碑还是别的什么,但程郁一直没有表现出拒绝沟通的态度。
他越是坦然,?谌轲心底积压的阴云就越是浓重,闪电暴雨全部劈在自己身上,?蛰得他心口发疼。
他知道自己已经从那段喘不过气的时间跳出来了,可还是无法完全摆脱那段阴影。
比如曾经被自己擦洗到脱皮的手,比如偶尔还是会被拽进深渊的噩梦,?再比如看到这个表面风平浪静的程郁。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交流,就比什么都好,因此,?谌轲也把坦白的事提上了日程。
他不可能把自己都拒绝触碰的那些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程郁面前,所以他开始筹备着给自己伪装一个过往。
坦白和道歉在他的计划内,?却绝不是现在这样,冲动的、轻飘飘的一句。
还好程郁没有听见。
要出门了,记得带墨镜。程郁忽然开口,嗓音却有些憋着的感觉。
嗓子不舒服吗?谌轲从善如流地带上墨镜和帽子,问。
有点。程郁敷衍地承认了,他分不出心思再编什么拒绝的理由。
谌轲想了想,心里只冒出一个多喝热水,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