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陨之打个哈欠,他昨天写话本儿写到上头,半夜三更了才睡下。
青年倦倦道:他家闹鬼不是刚被仙师解决掉吗?
大概是困意上头,声音都能拉出丝似的。
害,是啊,但又闹鬼了!这次一上来就是人命,不得了啊!
程陨之来了点兴趣:有没来点细节讲讲?
他怀揣着一肚子八卦上楼,端着黑漆漆的药,推开房门。
雪衣公子衣襟整整齐齐合拢,长发没有束起,笔直地顺着脊背从床上蜿蜒出去,听见程陨之脚步,神情浅浅。
程陨之关上房门,随口道:听故事听上头了,药可能有点凉,你掐个诀热热。
顾宴看他走近,微微前倾身体,仰头看他,又低下头望向那碗药。
没话,也没动静。
程陨之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想喝药,懒得掐诀。
他扶额,无奈道:行行好,顾公子,你的发烧只是用灵力压了下去,并不是痊愈。
顾宴还是不动。
程陨之顺着他的意思,自己掐了诀给药热上,放一边桌子上。
抱肩,和颜悦色: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照顾好自己,下次不要再修炼到走火入魔了。
雪衣公子动了动,抓住他手腕。
他低声道:陨之,你不多呆几天吗?
程陨之用眼神示意桌上的那碗药,顾宴总算乖乖喝了。
还偷偷抬起眼皮瞧他,被完全看在眼里,活像只藏在树洞里探头探脑的小兽,怪可爱的。
虽然这么形容年轻郎君不太合适,但程陨之的确这么觉得。
可爱过头,戳爆他的心。
程陨之好笑,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摸他的长发,顺滑得简直像一匹上等绸缎,触手生温。
又猛然惊醒,有些尴尬地咳了咳:一般来说,我只在一个地方待三个月。
新地方,新心情嘛。
他拿出搪塞面人贩子的话来说。
床铺边缘动了动,顾宴起身,站着凝视他的脸庞。
那陨之带我走,好不好?他道。
程陨之的眉毛几乎要挑高了飞出去。
他着实惊奇,笑道:顾公子,我们认识只有仅仅三天,你要去哪儿,陨之是管不着的
顾宴突然说:我也孤身一人,四海为家,漂泊不定,居无定所。
那我可以为你在寻一处安定工作
我遍寻各地,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
他嗓音冷清,千年的积雪终于融化了一星半点儿,程陨之微愣,被带着坐下来,看见对面人露出细微的笑意。
程公子,程陨之,
他笑道,你真的没认出我的声音吗?
程陨之看着他,突然手忙脚乱从随身芥子袋里拿出一面镜子。
自从他答应要帮面人贩子发扬光大手艺,写话本逐渐忙碌后,也逐渐少了对着这面镜子讲话的次数。
对面颇有微词,甚至某一次还提出要来找他,只不过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程大公子慌忙站起身,结结巴巴道:等,等等,这面镜子是是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天使和我说说话啥的(望天
撒花打卡都行orz
第7章
程陨之小的时候,在师父的库房里发现了这面镜子。
他好奇捧起来,跳下□□带回自己的卧房。
期间碰见师哥,师哥见他人小,抱着个脑袋大的镜子往回跑,还好笑地扶了他一把:陨之,你这是从哪儿拿的镜子?
程陨之是宗门的老幺,从小被宠到大,经常从师父库房里拿东西出来,这事儿谁都知道。
于是这下理直气壮道:师父那里。
师哥摸摸他细软的头发:去吧去吧,小心点,别把镜子摔了。
哎!
晚上做了糖醋排骨,等会儿你去喊上师父过来吃饭。
知道啦!
他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手触摸这面镜子,又用刚入门不久的灵力碰它。
很快,镜子发出微光。
程陨之:喔噢!!!
对面没有声音,程陨之趴在镜子上,大声叫道:喂,我叫程陨之,你叫什么呀!
他不知天高地厚,从小骄傲的鼻子都能翘到天上去,自然对这可以说话的镜子感兴趣。
至于镜子会不会告诉他叫什么这还用得着说?
他小程这么可爱,谁会连名字都不告诉他?
然后,对面一言不发。
啪叽关了通道。
当然,后来还是通过镜子慢慢联系,最终变成了无话不谈的镜友。
想起这段记忆,程陨之十分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道:这不能怪我,镜子里你的声音和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还着重强调一点点。
他飞快地看了眼顾宴,收回目光,感慨道:那道声音的主人果然和他想象里的一模一样,冬日薄冰不过如此。
顾宴垂着眼睛,慢慢说:我已经等不及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程陨之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到呈化这边来了?
顾宴看他:你自己说,呈化街头桃花开了,是个好兆头,决定帮个面人贩子重走人生巅峰。
程陨之:
看他这记性。
原来对方是多年无话不谈的朋友,程公子忽然觉得放松了不少。
他到小桌面前去,提起茶壶,替两人各沏一杯茶。
他笑道:抱歉,我还真没认出来。来,这杯茶算我敬你,咱们相交多年,头一次见面,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顾宴瞅他:你招待了我三碗很苦的中药。
程陨之:那是大夫干的。
雪衣公子理了理外袍,站起身。
顾宴道:陨之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他步步紧逼,把双手捧着滚烫茶杯的青年逼到窗前,把他按在雕花木纹的窗棱上。
程陨之又想起在魔修洞窟里,对方黑发垂下,从他的面颊一直滑落到耳廓,再滑进肩颈。
目光灼灼,除了没有走火入魔溢出的魔气外,别无二致。
程陨之:我忘了?
顾宴慢条斯理道:是你说,我声音好听,好想有一天能亲眼看看我的长相,再决定,他亲昵地低下头,用唇瓣贴住青年耳根,要不要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