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民有二十，世家八十，是为二八分之。”
可霍子良，也只需要近距离略作感应即可。
“宋兄，你眼下或许动了怵惕恻隐之心，生了圣人治世之念。可我辈修士，所持所行，唯有自身之道，方能久久为功。宋兄，你问我解法，我可以说。但我要反问一句，宋兄，你欲成治世圣人乎？”
陶知命乃是跌境修士，方能私下提点南奕。
可惜这一点，说来简单，却是真传之妙要。
听见此话，即便只是意识投影幻化，南奕也轻轻吐了一口气。
宋忠自省己身，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相应觉悟。
在秦家茶会后，霍子良已然知晓，南奕并非六道轮回教原教旨教徒。但在南奕心中，同样有着六道轮回之概念。
“乍眼一看，此般局面，可称大善。奈何，百姓是否困顿，其实并不单纯取决于家财多寡。”
“此事看似正常，却意味着，百姓与世家，财富之差正在日益扩大。”
盖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仙门平民弟子若遇打压，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去其他郡治或当官修行、或经营产业。
是以，世家弟子，多是守业，直接继承自家产业。其功法为仙门功法，产业为世家产业，少有真正属于自身道行之印证。
…………
在霍子良走后，宋忠将此事及时告知南奕。
所以，不管秦家、裴家还是吴家，南奕统统拒绝。
这下，终于是把楚狂生给鸽掉了。
“毫无疑问，财富最终是归了世家。换言之，民众任劳任怨，其实只得了部分号曰薪酬之薄财。”
不过陶知命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灵材其实不缺。只是南师弟具体何时复活，尚不好说。”
“前者，是以我为刀，与世家较劲，可称火坑。后者倒是还好，至多有些小麻烦。但再是小麻烦，我既然正好死了，当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南奕解释道：“宋兄不知，此前郡守曾欲让我代其行走，直接监察百业。后见我不应，方才叫我陪同巡视。”
陶知命示意霍子良进店，问其来意。
宋忠闻言默然。
“因为，身处凡世，修士有伟力在身，自可轻易攫取人间富贵。”
仙门弟子，首先是学舍学子，讲究好学笃行。所以宋忠此刻，是当真有些好奇。
仍旧只是凡人的宋忠，听得南奕之言，久久怔然。
听说南奕死了，但又没死透，尚有复活之机，霍子良便特意赶来，暗中感应，看看南奕复活期间，是否有他熟悉手段。
很可惜，霍子良并没有感应到熟悉手段。
看似养气轻松、易入玄阶，实则底蕴不足、难望地阶。
在南奕理解中，此世真正的修行之路，就像创业。可以接受他人风投，但须务必守住自身股权，以及公司核心业务。
唯有陶知命说，给他留一道真气法脉，方令南奕有几分惊讶。
筑基，乃是筑根本道基，定自我道途。
大离世家再怎么垄断，至少不是信用货币，没有钱庄利息之说法。在南奕前世，钱能生钱，贫民工作一年之薪酬，尚且不及富人一日之利息。
南奕说得很直接。单纯一时冲动，终是虚妄。倘若当真要解凡世难题，必须得有成为治世圣人之觉悟。
“毕竟，强者愈强、弱者愈弱，乃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之体现。”南奕声音幽幽，“既是人之道，生而为人，怀有私心，焉能解之？”
南奕理解，却是不屑。
“南奕道友曾应下郡守，月底陪同郡守，巡视各地新兴之工厂。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南奕道友竟意外卷入凤凰传承灵境，命丧其中。”
而六道轮回教教徒却不同，只须修到蜕凡期，即可在肉身死后抗拒阴世吸引之力，驻留现世，然后夺舍重生。
“若欲改命登阶，唯有读书，夺学舍岁考前十，入仙门书院；至此，即便不入修行，只是凡人，仍旧能考取官身，让后代有所依靠，尝试子子孙孙世代积累。”
在此之前，不拘修士、凡人，一旦身死，即当魂归阴世，直接向阴世坠落，难以滞留现世。
他知道，宋忠性子，在某些方面其实与他差不太多。
而在杨旸、吴尺之后，第三位登门者，竟是明面上的楚家幕僚，六道轮回教教徒，霍子良。
霍子良，是于二月二十八号登门。
只因接手世家产业，看似修行捷径，实则是在自毁道途。
这是陶知命此前，特意告知南奕的修行妙要。
但只要南奕为宋忠调整好功法，让其踏上真气武道，以真气法脉中和血脉异力，也称得上是修士。
眼下，宋忠离成为修士，约莫只差一日。
“于国而言，民有所工，是为安定；物有所产，是为富裕。所以无论如何，引入蒸汽技术，都是好事，能令国力增强。”
南奕深深看向宋忠，良久，终是摇头道：“伱解不了，也不该你解。能解此难者，其天资才情，若是入道修行，或是可入天阶。”
但此等平民弟子，若真是天资出众、才情卓异，却能让世家产业更上一层楼，不断扩展垄断新业务、新市场。
身为仙门弟子，按部就班修仙门功法，确实顺遂。但要想道途长远，还是得走出自己的路，即定下自我道途才行。
“除却不易饿死外，该买不起的，仍旧买不起。是以，百姓与世家同处一地，只会发现每日生计，愈发窘迫，更觉困顿。”
他只能深藏疑惑，就此告辞。
只是，一直将心思放在南奕身上，暗中感应的霍子良，并不知道，当他走后，陶知命的眼神，却似有些深邃。
又因世家修士换代，多有间隙。故不少世家，会在换代期择优吸纳仙门平民弟子。
“在我看来，民生症结，当在财富分配上。一应工厂，化材料为商品，即得差价。这份差价，便是工厂创造之财富。可所谓财富，最终归了谁？”
“而于民而言，工作可得薪酬不说，工厂产出增加，促使物价下行，还能让平日生活得到改善。不说人人饱衣足食，起码是轻易不至于饿死。”
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霍子良有些怀疑，难不成是六道轮回教在后世，改动过教旨？
多的不敢说，但力所能及范围内，却可顺手为之。
于是，南奕轻声道：“火种，其实就在我之前所著《志士仁人》中。我将其，称为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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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