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间伫立在这里却少有人能发现的教堂,教堂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处拱券每一块穹顶都镶嵌着不同种族的头骨,它们大部分都偏苍白色,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外来者。
教堂的墙壁、窗户和大门上,一张张透明的,扭曲的,痛苦的脸孔凸显了出来,将内部与外界完全分隔。
穿着简朴白袍,留着浓密金须,挂着银制十字架吊坠的亚当站在教堂最前方耸立着的一个上百米高的十字架下,正在闭目祈祷。
下一刻,祂突然睁开眼,神情和煦,眼眸清澈,目光透过教堂的墙壁遥遥望向远方。
“光。”亚当单手握住那个银制十字架吊坠,嗓音平缓,“最好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祂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掌,清澈的目光不含任何多余的波动。
“这是必要的牺牲。”
鲁恩王国村镇的邮局里、特里尔地下的一间酒吧里、费内波特一间庄园的田野中、弗萨克帝国派出的海船上、贝克兰德一家安保公司的娱乐室中、罗思德海域边缘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岛上、神弃之地昏暗的废墟中.
一个又一个相似的身影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祂们有的是年轻的邮差,挎着邮包优哉游哉的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有的是酒吧的调酒师,翻飞的银壶在祂手掌中旋转,有的是勤勤恳恳耕地的农民,躺在地头悠闲的晒着太阳,还有的是水手、雇佣兵、猴子、鲨鱼、乌鸦和大树
在冰冷光芒出现在廷根的刹那,那一个个或是有着较宽的额头和瘦削的脸庞,黑发黑眼,或是长相千奇百怪但都额头较宽脸庞瘦削,唯有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的身影纷纷停下了手上正在进行的事情,动作整齐一致的捏了捏右眼上的单片眼镜,同时扬起头望向天空。
“有趣.”阿蒙们无视了身边人投来的古怪目光,看着那些蔓延过来并在触及祂之前避开的冰冷光芒,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轻轻鼓了鼓掌。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中心医院,一间安静的单人病房里。
约莫看上去只有十岁年纪,有着银白色短发,红色眼睛,长相十分可爱的小男孩浑身僵硬的坐在病床上,手里一直把玩着的塔罗牌从祂的手中跌落,掉了满地,只剩下最后一张还被祂捏在手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威尔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窗外,红色的眼眸中染上了若隐若现的水光。
祂下意识的握住手腕上挂着的一个手链,那手链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挂着一个十分小巧精致的雪白骰子作为吊坠,但祂却紧紧攥住这个骰子,不肯撒手。
威尔紧握着骰子低下头,目光看向了此时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最后一张牌。
那是一张逆位的‘命运之轮’。
下一刻,祂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的痛心不舍,哭的委屈难过,但在这个过程中,祂却渐渐松开了手,放开了那个骰子,任由那道蔓延到这里的光将祂彻底淹没。
在一片冰冷的水银色光芒中,苏亚缓缓睁开了眼睛。
死亡潮水激荡的余音从他耳边消失,现实世界的一切在那冰冷的光中恢复正常。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在上一刻已经停止跳动,但此时却依旧完好无损,在他的胸腔中健康的、激烈的跳动着。
苏亚轻轻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贝克兰德自己卧室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凌乱,袖口被扯开一道口子。
面前则摆放着一个简易的仪式,仪式中间是完好无损的‘库里勒尔之星’,和一张写着较为潦草中文的纸。
眼前熟悉的场景立刻让苏亚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迅速起身,从放在一旁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一刻,塔罗会刚刚结束的时间。
我成功了?
果然,我的面板和‘命运’途径有关。
苏亚在穿越前曾经被几位‘考据老师’科普过,命运途径的重启不涉及时间的权柄,祂重启的不是时间,而是命运。
这种重启更多是指一个区域内状态的重置,而非时间的倒流。
如果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说法来说就是,这就好像是游戏中的存档,重启就是用之前保存的存档覆盖现在的,所以只要重启的力量层次够高,涉及的范围够大,他就有着那么一丝可能将阿蒂尔和廷根的值夜者们通过重启存档的方式拉回来。
但命运途径现在没有真神,天使之王还做不到这一点,而概率之骰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有他的金手指,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拥有这种能力的东西。
苏亚是在赌,赌自己身上的金手指就是命运途径的高层次物品,赌祂.拥有源质级的力量。
所幸他赌赢了。
苏亚下意识的翘起嘴角,随后想起更多更复杂的问题——
虽然他的计划基本成功了,但造成的动静恐怕会很大,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确认一下。
苏亚看了眼桌上已经准备好的简陋仪式,重新坐了下来,摆出祈祷的姿势,用古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