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勇闯火场救出柳家公子与小姐,这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庭轩何德何能,怎当得起夏姑娘的救命恩人。”注重礼节的陆绍云谦虚地又回了一礼,却没来由地让夏霜寒感到厌倦。
斯人已逝,面前的男子没有前世那些他们之间共同的记忆,也就不再是她爱着的夫君了,面对着现在宛如陌生人一般的陆绍云,夏霜寒不想睹人自伤。
“既然如此,那霜寒就不打搅陆公子向国公爷请教了。”夏霜寒最后向陆绍云施了一礼,转身朝潇湘园深处走去。
“夏姑娘,”被晾在原地的陆绍云迈步追上夏霜寒,同她并肩前行时,禁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想弄明白,夏霜寒当真是因为钟情于柳子润,故而愿与他同生共死,亦或是,夏霜寒本就是个见义勇为的女子,故而不忍心见到自己的友人葬身火海。
“庭轩冒昧问一句,夏姑娘当初究竟是何处来的勇气,冲进那燃着大火的茶楼的?”
“不是,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边人,陆绍云内心真正想问的问题,夏霜寒很清楚,“你想问的是,我是不是钟情于柳子润,是不是预备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对么?”
“夏姑娘聪慧。”被识破了心中所思的陆绍云略微有些尴尬,但他并不打算退缩。“我知道令堂是出身关外的戎族人,夏姑娘身上也流着一半戎族人的血液。我在边关时听闻戎族人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而在想......”
“想我是不是和柳子润私定了终身?”寒凉的微风中,夏霜寒忍俊不禁,充斥在竹林里的白色雾气迷蒙了她的脸庞,让陆绍云辨不清她的情绪。“陆公子,我母亲是出身戎族没错,可子润却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啊!”
“子润的父亲是个举人出身的七品官,人品正直的他,毕生的追求是让柳家光宗耀祖、青史留名;子润的母亲身份不显,娘家的兄弟年前更是因伤瘫痪在床,故而,她希望子润将来若有高中的那一日,能在日后发达时帮衬舅舅家一二。”
“子润作为柳家唯一的继承人,柳家的未来和父母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与我私定终生么?”
“陆夏两家之间自十七年前起便定有婚约,这件事子润一直是知道的,因此,如果他在我解除婚约之前就与我私定终身,这样非但于礼不合不说,还等于是在明目张胆地与定国公府做对。”
“惹怒了国公府,他一个小小的举人,仕途还未展开就等于已经毁了,用全家人的前途换自己一个人的爱情么,子润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
“而且,就算我没有婚约在身,子润也不可能同我在一起。我爹身为翰林、官职不高,不可能在仕途上对子润有所提携,更无法帮助子润完成他父亲的愿望;我们夏家又家小业小,不可能在金钱上资助子润的舅舅,更无法让子润达成她母亲的心愿。”
“故而,柳家所需要的,并不是我夏霜寒这样的儿媳妇,毕竟比起我,柳家确确实实还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陆公子你就会发现,你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