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的工作地点离下沙里不是很远,只要我想,我很轻易就能回去。
只不过第二年,我听她说,她考上了远在京州的大学。
好吧。
这下我不用回去了。
我很为她高兴,并且骄傲,我知道她不会拘于下沙里。
……
成为警察后,我每天都担心,万一有出现意外的一天,她一定会很难过。
所以我想,离远了也好。
如果距离能让感情变淡一些,那样真有分别到来的那天,最起码会少些痛苦。
但我终究没有全部的气量——完全隐去自己的过往。
我选择记录下来。
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如果有机会、如果可以,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呢。
……
我还是生出了杂念。
我无法做到纯粹地陪伴她。
……
西夷谈恋爱了,和之前她喜欢的那个人。
挺好的。
我就是希望除了我,还有人能真心对她好。
……
离开下沙里的第一个春节,我和她一起过的。
我很高兴。
每一天,我都很高兴。
过年这天,我陪她去看了烟火。
人潮里,我好像看不见其他人了。
我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背对着所有人,对着我笑的小姑娘。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
小姑娘对我说,下一个春节,也要跟我一起过。
我求之不得。
……
她送我的手表沾上了我的血,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如果她看到了,她一定会哭。
我不想让她哭,更不想看到她为了我难过。
这不是我的本意。
……
我听见她哭了,她一直在喊我。
我很想回应她,很想看看她,很想替她擦眼泪。
但我做不到。
我不想听她那样喊我了。
我想仔仔细细地再看看她。
我想告诉她很多事情。
我拼命地,努力地想把她的模样印着脑海中。
……
最后时刻,我感觉到自己很不甘心。
好遗憾。
好遗憾啊。
这二十年,居然结束得这样快。
……
她问过我,为什么我的名字这么特别。
我还没有告诉她,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我是蒋家捡回来的孩子。
在她口中特别的我,只是因为那个人捡我的时候,我坐在一个草丛边。
……
我这平凡普通又短暂的一生中,是被人丢下的弃子,是蒋家无足轻重的附属品,是蒋希的弟弟,只有陪伴你的时候,我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