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照片。
好多好多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又一个的红色的玻璃容器，容器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人们表情十分痛苦，在容器中张大嘴巴，似乎是在呼救。
可那从他们的眼球中流出的鲜血告诉我，他们并没有在呼救，也许，是他们生前在呼救吧……
是的，他们死了。
全都死了。
死了多少人？
反正在皇甫月的这些照片里，我看见了不下于一千的人。
再联想下之前贺云飞告诉我的那个数字——十万人——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知道万鸿飞干这种事，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些被实验的人，会是这么痛苦。
光是看着我都觉得心惊。
当时的他们，该有多么绝望？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人们的惨叫，人们的求救……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贺云飞看了看地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我的表情，淡淡说道：“我之前说过，克隆人并不是百分百成功的，你看到的这些，就是克隆人实验失败后的结果，这还不是全部，具体会死多少人，你无法想象……这些人，全都是万鸿飞送给蓝天公司的；这些人，都是诸夏人。”
我的呼吸开始浓重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照片中的某个小孩，他应该没有十岁吧？
皇甫月见状，又继续说道：“我伺候万鸿飞的时间比你多的多，他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不过……他之前不是对你好，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弄死你。想想皮特家里的毒花，想想皇朝酒吧的枪战。”
我的脑子突然抽了一下。
其实皇甫月的大部分话我都没听进去，唯独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万鸿飞想杀我。
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总共有两个人想杀我。
吕阔，叶非凡。
他们的下场……
一定会在万鸿飞身上重现！
……
我必须要承认，在万鸿飞身边的时候，他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痛下杀手，所以即便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掉他，并且全身而退，我却也没有那么做。
还是那句话。
我下不了手。
不止是因为万鸿飞对我太好。
还因为，万鸿飞身上的正气。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真的特别像电影里面正派人物的气质，相比之下，我纯粹就是个反派。
还有张梦他们，我在万鸿商会的时间里，除了皇甫月是一开始就觉得我有问题，所以才针对我的，张梦他们从来没针对过我。其实，我跟张梦和朱老四的关系都挺不错，我很喜欢他们身上的那种气质，让人很舒服……相比之下，为了演好刘天，我却总是板着一张脸，故意让人很不舒服。
最后是贺云飞跟我讲述的，万鸿飞的罪状……除了蓝天公司那次，我从来没见过万鸿飞跟老外合作，也没见过购地卖给老外什么的，相反，他还让我去干掉那个黑市老板皮特，为民除害。
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不杀万鸿飞。
他杀诸夏人，那杀呗，碍着我了吗？关我什么事？
可是现在……
这些照片。
我相信没有任何人能看到这一幕还不恼火的。
即便再“败类”的人，也绝对不会看到这一幕还无动于衷。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想杀我。
任何胆敢动这种心思的人，都必须要死！
……
于是，一周后，我回去了。
因为提前已经跟皇甫月打好招呼，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万鸿飞还想继续耍我，如果我重新回去，他非但不会诛杀我，反而会想下一步该怎样利用我。关于我的失踪，也是提前跟皇甫月说好的，总之就是把一切都推到皇甫月身上，就当做我真的不是卧底，即便万鸿飞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万鸿飞的书房里，我和他聊得热火朝天。
一时间，我又找到了一些曾经的感觉。
心里非常不舒服。
对了，还有一件非常坑爹的事没讲。
既然皇甫月跟我是一伙的，那他为什么还追杀我到沧武来呢？
……都怪贺云飞那个混蛋！
皇甫月之前得知我还没死，就通知了贺云飞，贺云飞听后，气得火冒三丈。
娘的，老子在这找了你半天，你没死，还回去了，说都不说一声？
于是，他就让皇甫月来揍我！
这就是皇甫月能秒杀我却不杀我的原因。
我得知真相后，同样气得火冒三丈……奈何打不过那死老头，只好作罢。
没关系，反正我有大周天，这些伤都不算什么，也就当时疼了一点而已嘛……我去他妈的！
……
夜晚时分，皇甫月的病房里，我和他的心情都很不好。
我俩都跟过万鸿飞，即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做不到铁石心肠。
皇甫月有气无力地说：“我跟了他好几年了，一直都尽心尽力保护他，你突然要杀掉他，我真的……”皇甫月叹了口气：“哎，就这样吧，这样挺好，我现在伤成这样，你杀他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在场，应该没那么难受。”
顿了顿，皇甫月又问：“什么时候动手？”
我想了想，说道：“不确定，但是，三天之内，万鸿飞必死！”
我很有把握。
皇甫月不在，张梦信任我，苗文安不管事，那朱老四纯属就是个二货……还有谁能阻止我？
“行，你快走吧，毕竟咱俩关系不好，小心被人看见。”皇甫月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站起来，转身离去。
……
你以为视角是跟着我的？
不不不，视角依然在病房里。
你看见的是皇甫月。
他盯着我消失后的门口，想着什么东西。
你可以看到他在想什么东西……
他在想一周前，天字班某间宿舍，某人离去后的场景。
那时，刘天龙已经走了。
宿舍里，只有他和贺云飞两人。
皇甫月疑惑道：“飞爷，为什么骗他？万鸿飞明明没有跟蓝天公司合作过，他还经常打击蓝天公司，刘天龙只要稍微查查就会知道，蓝天公司巴不得要万鸿飞的命。而且，万鸿飞明明不知道刘天龙的身份啊，你为什么让我那么说？”
没错，刚才的话，全都是贺云飞让他说的。
“不，万鸿飞确实是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贺云飞并不想跟皇甫月讨论这件事，摇了摇头，转而继续说道：“是我对不起他，可是现在已经没时间了，万鸿飞只能被他杀掉，再迟的话，万鸿飞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
“没关系，那就让他恨我吧，我打不过他，跑还不行吗？”
皇甫月皱了皱眉。
他以为贺云飞说的打不过是开玩笑，但其实，贺云飞不是在开玩笑。
发怒的刘天龙，无人可挡。
是的，他杀了万鸿飞后，一定会发怒，那团怒火……
也许会燃烧一辈子！
也许永远都不会熄灭！
也许，会改变他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