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郎刚想起身瞧瞧,却听又有动静隐隐传来,他连忙又躺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便见几个小人,抬着口巴掌大小的棺材走了进来,将棺材放到了床榻不远处的地上。
而后,就见两名女子,领着数十个仆妇婢女走了进来,看起来都和之前的小人一般大小。
那当前的两名女子身着麻衣孝服,腰间系着麻绳,头上披着麻布,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低头嘤嘤啼哭个不停,吵得人脑壳疼。
当先跪坐在前头的那名女子一面哀哭一面道:“杨郎啊……枉妾身一番情意……你怎地好辜负我,抛下妾身这般走了呢……”
她身后的女子亦跟着哀哀啼泣:“杨家姐夫,你当真叫我姐妹害得好苦……”
不知为何,杨大郎心间猛地窜上了一股寒意。
等那啼哭的姐妹放下遮着面孔的袖子时,他这才瞧清了两人形容,顿时吓得毛骨悚然,身子如同被霜打了一般,抖个不停。
穗娘……荷娘……
那两名女子似是察觉到了这处动静,朝他看去,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都是十四五岁的青葱年纪。
瞧着是他,当前的女子咧嘴一笑,红艳艳的唇在惨白的脸上勾出一道弯:“杨郎……你不是死了吗?怎么竟未在棺中呢?”
她立起身子,就朝着杨大郎走来。
杨大郎跳下床拔腿就要往外跑,然而原本不高的床榻不知何时竟变得高如山崖,他方跳下去,便跌了个头昏眼,脑袋都磕出了血来。
那穗娘痴痴一笑:“杨郎跑什么?人死了,就得住到这棺材里头。瞧瞧,这棺材可是拿上好的柏木做的,杨郎可喜欢?”
杨大郎看着穗娘姐妹二人越走越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与她们一般的大小。
他浑身抖若糠筛,想要继续跑,却发现已经站不起身来。
“杨郎可就知足吧……”穗娘走上前,一张惨败的脸红唇艳艳,黑眸深深,冰冷的手抚着他的面颊。
“我们姐妹二人丧命时,杨郎可未曾叫人与我姐妹俩备幅薄棺……”
穗娘身后的女子轻笑一声,声音嗡嗡刺得人耳朵疼:“何止呢……杨家姐夫当初将我姐妹二人蹂躏至死不说,竟还叫人将我姐妹二人分为几处,剖了浑身骨血炼作法器,埋到了自家祖坟的青柏树下……”
“瞧瞧杨家姐夫如今这般模样……这杨氏十来年的富贵,当真是好享呢……”
荷娘上前瞧着杨大郎,神情温柔:“杨家姐夫这般不听话,不肯好好躺倒棺材里去。既然如此,便也叫杨家姐夫试试我等当年的遭遇才是……”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小人们便上前,拿绳子将他手脚困了个结结实实,而后几人往不同方向用力一拉,杨大郎便四肢大张地悬到了空中。
瞧着拿着刀渐渐靠近的穗娘姐妹,他不由惊恐大叫:“不是我,不是我将你们剖了骨血炼作法器的!”
“是那神宫的广宁道长!是他告诉我阿爷说,欲要改我杨氏祖坟风水之势,可以阴月阴时生的双生女子为祭,炼成法器为镇,将我杨氏风水改为上佳。我当时年幼,才听信他的话诱骗了你们姐妹!”
“我是当真喜欢你们的,你们莫要怪我,要怪就怪那广宁道长!你们去寻他,去寻他!”
穗娘轻轻一笑:“那杨郎与我说说,我们该去何处去寻那广宁道长?”
杨大郎胡乱地摇头:“我也不知,我也不知!我只见过他几次,何处寻他也只我阿爷知晓!”
穗娘冷冷笑了:“那便先不提他了……冤有头债有主,十来年前,杨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郎君,却先是诱了我动情,后又不顾我姐妹二人心意,蹂躏奸杀我姐妹二人。杨郎的这番心意,我们当真是要厚报呢……”
说着,她同荷娘姐妹二人便提着刀斧上前。
杨大郎只觉手脚处一痛,自己的双手双脚便“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眼见着那大刀闪着寒光,就要朝着自己脖颈劈来,他不由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