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摇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下,疼得厉害。
这时黄毛露出狠厉的笑,他高高地举起了棒球棍,就要对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挥下。
那一刻,季星摇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等季星摇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玻璃瓶子已经碎了,黄毛捂着出血的脑袋倒在了地上,而还贺骁正用吃惊的目光看着她。
季星摇看看手中已经碎掉的玻璃瓶,再看看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黄毛,巨大的慌张让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瓶子,眼泪夺眶而出,她...杀人了?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她无助地站在那里,像是坠入沼泽的旅人一般绝望,脑海里更是不断重复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就在季星摇即将崩溃的前一秒,前一刻还满眼震惊的少年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他满身是伤,疼得几乎站不直腰,他用那只血迹斑斑的手从季星摇手中拿过剩下的那半截破碎的酒瓶。
“别怕,”少年轻声说。
泪水朦胧了季星摇的视线,让她无法看清少年究竟是用怎样的表情做出那样的决定,他用衣服将那半截酒瓶擦拭了一遍,然后握在了手里,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凶器上。
“别怕,”少年嘴里重复着别怕,把季星摇揽进怀里,“这不关你的事,你今天晚上没有来过这里。”
季星摇无法形容那一刻少年的这番举动带给她的震撼,她只觉得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被击溃了,她是一个孤儿,平安长到这么大,遇到过很多好人,也接受过很多的善意,可是像少年这样对她这么好的人,她只遇到过这一个,可能这辈子也只有这一个。
季星摇紧紧抱住少年放声大哭,她哭得说不上话,只一个劲地摇着头,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只是不想他出事。
后来,她记得不太清了,可能当时受惊太过,脑子混沌了,只是记得黄毛没死,虚惊一场,救护车来了,警车也来了。
贺骁在警察和救护车来之前给谁打了个电话,之后贺骁让她藏在围观的人群里,看着他被警察带走。
季星摇躲着围观的人群后面,不敢哭,她记得贺骁的话,他不让她哭,也不让她去找他,他说他会来找她。
季星摇神思不属地等了三天没有等到贺骁,只等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说,是贺骁让他来的,告诉她贺骁没事,他的家人帮他摆平了事情,但是他原本就是离家出走,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的家人很生气,把他抓了回去,要把他送去国外念书。
季星摇愣住了,她没想到贺骁这就离开她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她问男人贺骁的住处,联系方式,男人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之后男人就开着一辆吉普车走了。
季星摇失魂落魄,仿佛魂也跟着那辆吉普车走了。
浑浑噩噩回到福利院里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一脸泪,等坐在学习桌上,看着作业本上的一串数字,季星摇突然又想起,对了她有贺骁的电话号码,是贺骁一直在这里用的那个手机的电话号码。
季星摇想到这个,什么也顾不得了,跑到楼下去保育阿姨办公室里找电话。
电话拨出去,季星摇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快,她心说,赶紧接,赶紧接,直到冰冷的机械音穿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后来,季星摇记得自己给那个电话号码打了无数次,始终没有被接通,从一开始的关机,到后来的欠费再到空号,季星摇的心从艰难的等待中慢慢死去。
她时常想起贺骁,有时候甚至会想到在夜里偷偷流泪,那段时间真的非常难过,她以为自己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可随着她对贺骁的思念像酒越酿越淳,甚至成为埋在心底的执念和遗憾时,季星摇才慢慢明白,原来不只是朋友。
只是她当时不明白而已。
第40章 二合一
季星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周重巍和周时峥都守在她的病房前一脸担忧模样,季星摇醒来也是一阵后怕,一面又觉得是自己太过不小心才会连累爸爸哥哥跟他一起担惊受怕,心中有些愧疚,“爸爸...”
周重巍脸色不是很好,看来吓得不轻,大手拍了拍季星摇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恶不恶心?”
季星摇忍着泪摇摇头,“对不起爸爸...”
季星摇懂事的模样让周重巍更心疼了,他把季星摇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季星摇的后背,安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爸爸温暖的大手和温柔的语气让季星摇的后怕汹涌反扑,季星摇再也忍不住扑进周重巍的的怀里哭了一会儿。
等情绪稳定了,医生又来检查季星摇的情况。
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道:“没什么大问题了,注意休息。”
周时峥送医生出去,顺便询问一些注意事项。
房间里周重巍陪着季星摇说着话,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敲响了,季星摇还以为是周时峥回来了,可是门打开后,走出来的却是贺骁。
季星摇一见到贺骁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复杂。
自从宴会之后,季星摇连续几天都没有理会贺骁,贺骁多次上门却没有见到季星摇,他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季星摇不见他,也不跟他说,他也无从得知,心中焦虑不已,一脸几天周身都弥漫着低气压。
贺骁沉默地站在门口,视线盯着季星摇,那沉甸甸的眼神像是会说话,像是在关心季星摇,又像是请求季星摇理一理他。
周重巍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这些天季星摇与贺骁的状态他也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有问题了就要去解决,两个孩子需要好好沟通沟通。
周重巍就借口接电话出去了,把空间留个两人。
贺骁状态其实不太好,他身上那种张扬锋锐的精气神可见的萎靡了一些,暗淡又委屈的模样,他慢慢走到季星摇面前,低声道:“还好吗?”
季星摇没有看他,始终垂着眸子,闻言鼻子一酸,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怎么,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季星摇低着头不说话,轻轻嗯了声。
贺骁:“那个渣男没有对你做什么,别怕。”
季星摇点了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