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白秋姝回到家。
岑鲸以为她早上出门,太阳落山才回来,一定会很累,结果出乎她的预料,白秋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显得非常饱满。
杨夫人问她今日在长公主府过得如何,她说就跟以往旬休日去长公主府习武一样,没什么区别。
白志远和杨夫人照例叮嘱她几句,免得她年纪小不懂事,在长公主府做错什么,惹长公主殿下不快。
岑鲸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跟平时一样没怎么开口,直到吃完晚饭,她让挽霜去找至今还住在他们府上的小大夫要了两瓶伤药,转头又揣着伤药,去了白秋姝住的灵犀阁。
白秋姝在洗澡,岑鲸在净室外敲了敲门,听见白秋姝说:“水还没凉,待会再来。”
岑鲸:“是我。”
里面突然没了声。
岑鲸把手放到门上:“我进来了?”
白秋姝:“等、等一下,我我我我穿个衣服。”
里头传来哗哗的水声,是白秋姝慌里慌张从浴桶里起来的声音。
岑鲸维持原来的音量,问:“穿了衣服怎么上药?”
门后一下子就安静了。
岑鲸这才慢慢推门进去,转身又把门关上。
门后是一面屏风,岑鲸绕过屏风,在白秋姝巴巴地注视下走到浴桶旁,拿出那两瓶伤药,放到浴桶边摆衣服和澡豆的小桌上。
“一瓶治跌打损伤,一瓶涂伤口,瓶身上贴了字条的,看清楚再涂。”岑鲸说完,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呀。”白秋姝伸手去拿干布,小臂上有一小片淤青,像是抬手格挡攻击留下的。
岑鲸盯着那块淤青:“你把手臂搁饭桌上的时候,抽了口气。”
岑鲸离得近,听见了。
“我还以为自己藏挺好,没人发现呢。”白秋姝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用干布把身上的水都擦掉,随便套了件里衣,然后才拿药来涂。
除了小臂,白秋姝的左手上臂以及后背也有淤青,手掌掌根的位置和膝盖则是轻微擦伤。
白秋姝够不到后边,岑鲸就拿了跌打药给她涂后背,她自己则拿着另一瓶药,处理手掌和膝盖上的伤口。
白秋姝告诉岑鲸:“长公主殿下叫人带我去了城外驻军营,让我跟那些兵一起操练,很有意思,不过因为我是女的,一直都没人理我。后来我看他们在比试,就说我也想和他们比比,结果他们都笑了,还有人问要是比着比着不小心把我衣服撕了怎么办。”
“我就反过来问他们,我要是比着比着不小心把他们打死怎么办。”
岑鲸笑了一声:“是该提前问问。”
白秋姝跟着笑,显然也觉得自己那句话回得不错:“后来真有人站出来和我比,之前所有人都笑我的时候,就那个人没笑,他好像挺烦我留在军营里的,说军营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还说要把我打哭,让我赶紧滚。”
岑鲸轻轻地问她:“结果呢?”
白秋姝咧开嘴,发出的明明是“嘿嘿”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傻,但脸上的笑容,却透出一股子叫人胆寒的疯气。
“我俩打到后来都发了狠,最后我用驸马教我的方法从背后锁了他的喉,他整个人往后朝地上撞,试图把我撞疼了让我松手,可我硬是忍着疼没松,在地上把他锁晕了过去,要不是有人上来把我拉开,他真能死我手里。”
不是书院里六七个功夫不到家的东苑男学生,而是军营里认认真真和她打的练家子,虽然自己也有受伤,但白秋姝还是感到无比骄傲。
白秋姝炫耀完,想到什么,又赶紧换了副可怜巴巴的语气:“阿鲸,你别把这事告诉我爹娘,他们要是知道了,哪怕得罪长公主殿下,也一定不会再让我去的,可我想去。”
“阿鲸,我觉得那里比书院有意思。”
岑鲸沉默几息,最后答应她:“我替你瞒着,但你也要听我的,震慑一次就够了,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以命相搏。”
白秋姝:“嗯!”
上完药,白秋姝把衣服穿好,嘴里还念叨:“去驻军营,就没时间上课了,怪可惜的。”
岑鲸纳罕:“想上课?”
白秋姝强调:“你的课。”
要是庚玄班那些先生的课,她肯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岑鲸认真考虑了一下,因为书院的充实生活拉高了她的阈值,导致她感觉在家没事做也挺闲的,就说:“你要是不嫌累,晚上回来我再给你上课也行。”
“好啊!”白秋姝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样。
岑鲸一看便明白,白秋姝在长公主府定然是学到了内家功夫,也只有身怀内力,才能比旁人更精力充沛,像她作为岑吞舟时就是这样。
……
白秋姝是六月二十一日那天下午在书院打的人,被罚回家思过十天,从二十二日算起,她得等七月初二才能回书院继续上课。
六月三十,又是一天旬休日。
乔姑娘同安馨月本想上门来探望岑鲸,但因为下午还有别的约,她们只能早上来,而岑鲸这边晚上要给白秋姝上课,早上醒不来,就婉拒了她们。
岑鲸本以为自己能度过祥和又悠闲的一天,结果早上还没睡醒,就被人扰了清梦。
挽霜:“姑娘,外头来了个姓叶的姑娘,说是你的同窗,专门来探望你的。”
岑鲸把脸埋进被子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抬头问挽霜:“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