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姝含糊了细节,没有让杨夫人知道是岑鲸弄脏了她的裙子。
杨夫人想起江袖方才说她们是在锦绣阁遇见的,眼皮跳了跳,想问这衣服是不是从锦绣阁拿的,又问不出口,最后只能拿手指用力点了点白秋姝的额头,骂一声:“你啊。”
也不知是埋怨白秋姝吃个东西都能弄脏裙子,还是埋怨白秋姝乱收别人的贵重东西。
白秋姝躲到岑鲸身后,岑鲸顺着岔开话题,问杨夫人:“方才跟舅母一块的那位夫人是谁?怎么看起来古里古怪的。”
杨夫人看出岑鲸是在替白秋姝解围,不客气道:“你就惯着她吧。”
岑鲸笑着:“舅母哪的话,我是真心好奇。”
杨夫人只得暂歇放过白秋姝,说起自己认识岑晗鸢的经过。
原来杨夫人是在寺庙里用斋饭时遇见了岑晗鸢。
杨夫人往日就听旁人同她说起过这位梧栖岑家出身的卫夫人,知道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却不想今日得见,岑晗鸢竟然主动和她搭话,还就自己儿子在书院骑马,险些冲撞岑鲸一事,特地跟她道了歉。
若只是道歉也就罢了,那岑晗鸢居然还主动提出要来白府做客。
因为对方的提议太过突然,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杨夫人几次想要婉拒,却都被截住了话头,无奈只好将人带回来。
所以方才在门外,岑晗鸢突然改口说改天再来的时候,杨夫人心里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岑鲸和白秋姝一边同杨夫人说话,一边进了主院,后又在杨夫人这待了一下午,快晚饭的时辰才回自己屋换了身衣服,去正堂和家人一块吃晚饭。
眼看着春闱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白春毅越发刻苦用功,一家人吃过饭,他便回屋读书去了。
杨夫人知道白春毅辛苦,便去厨房给白春毅准备宵夜,还问白秋姝和岑鲸要不要。
白秋姝运动量大饭量也大,当然不会拒绝,还让杨夫人给自己多盛一些,岑鲸怕太晚吃了胃不舒服,就没要。
晚些岑鲸回到自己院里,想起小大夫给的药膳食谱,记得那些药膳都是补气血的,就让挽霜把食谱誊抄一份,给杨夫人送去。
刚吩咐完,岑鲸又说:“算了,还是我来抄吧。”
她最近为了改变左手的字迹,练字练得越发勤快,也不差这几张食谱。
岑鲸洗了澡,在寝衣外披件厚实的衣服,坐在榻前执笔抄写。
抄完岑鲸让挽霜找个盒子把食谱装起来,明天早上送去主院。
挽霜依言去找大小合适的木盒,她刚走开,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岑鲸的门。
岑鲸不爱在屋里留人,故而挽霜一走,也没个丫鬟替她去开门,她自己也懒得动,索性扬声喊了一嗓子:“谁啊?”
外头微微一顿,回说:“奴婢听风。”
燕兰庭安排进白府的丫鬟。
岑鲸:“自己进来。”
听风推门进屋,转身把门合上,穿过隔开外间和里间的屏风,见到了坐在榻上的岑鲸。
因为刚洗过头发,岑鲸长发披散,满头青丝似锦缎柔顺,又似鸦羽轻细,顺着厚实的外衣落在她的背上,还有部分随着她的动作轻坠在她肩头与身前。
大约是为了写字不伤眼睛,岑鲸坐的这块区域点了许多盏灯,不仅照亮了榻桌上的每一张纸,也将岑鲸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岑鲸这么问的同时,眼睛望向听风,漆黑的眼底映着暖暖的烛光,融掉了眉眼间的冷,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听风微微一滞,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赶紧将燕兰庭写的信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岑鲸。
岑鲸伸手把信拿走,听风垂着头,忍不住胡思乱想:总有人说岑姑娘长得像燕大人的老师,却不知那些人发没发现,除开这点,岑姑娘其实还是一个长相格外漂亮,极易令人心动的女子。若哪天燕大人对岑姑娘的感情发生改变,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岑鲸不知道自己眼下这幅模样的杀伤力有多大,自顾自拆开信件,细细阅览。
燕兰庭在信上把他离开望安庙后进宫恐吓皇后的事情一一记述。
唯一没写的,就是他在皇后面前回护岑吞舟的那一句话。
信上还说他一出皇宫就去了长公主府,并把皇后的谋划与江袖的身世告知长公主萧卿颜,萧卿颜明日定会去找皇后,如此一来,除非皇后能同时除掉他们二人,不然她的图谋便绝不可能实现。
信中的燕兰庭似乎坚信,萧卿颜绝不会允许皇后得逞
为什么?
萧卿颜又不傻,燕兰庭能想到的,她就算当下想不到,以后也未必会想不到。
只要顺着皇后的计谋,萧卿颜说不定真能以江袖为跳板,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燕兰庭为何笃定她不会那么做?
因为江袖算是萧卿颜的侄女,萧卿颜不忍心利用?还是因为萧卿颜终究无法克服这时代灌输给她的固有观念,不敢尝试去触碰皇位?
岑鲸无法确定原因,只能相信燕兰庭的选择。
听风走后,挽霜找来了能放食谱的盒子。
岑鲸将食谱一张张整理好,确定没有混进燕兰庭的信,才把食谱都放进盒子里。
第二日,岑鲸跟白家兄妹一块回书院。
与此同时,萧卿颜入宫去找皇后,她来找皇后的目的和燕兰庭一样,都是来警告皇后,不允许她毁坏岑吞舟的身后名,但语气比燕兰庭还要凶狠强硬——
“你若敢翻雍王旧案,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
“阿嚏!”岑鲸用手帕捂住鼻子,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