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邹凯一个直男都听出来林正则所谓的求她照顾本意是为了照顾她,但是闻花没这自觉,住一起后她还是时不时掰着他的脑袋问他晕不晕,想不想吐。
说到这里林正则就觉得不好意思,相处到现在,他唯一能对这段关系感到放心的就是认识到自己的外形长在了闻花的审美点上,无论如何得维持住了这表面的光鲜迷惑闻花不是?
这可好,还没怎么着,自己先吐了一地让闻花收拾。
本来嘛,男女关系总得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能互不避嫌在彼此面前素颜放屁开着门上厕所,这倒好,形象这块他先崩了,自己不再是闻花心中嘴里的干净清爽帅气无比的存在了。
可怜林正则一个七尺男儿,遇上闻花这么一朵奇葩,从前还雄心壮志想着总有一天要闻花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离不开放不了,给自己生孩子每天甜甜地喊他老公,时至今日,所有的心愿只剩下维持形象以色侍人。
休病假十天,闻花在他家的私人物品越来越多,各个购物app上的地址也改成了他家,他很少网购,现在看着玄关阳台堆着的快递纸箱怎么看怎么高兴,觉得这房子终于有个家样。
每天回来看着她随意瘫在沙发地毯床上玩游戏聊微信可真开心。
林正则惦记着她的伤口,说让她放心,等伤口长好了一定给她找最好的医生做除疤手术。
“整形?”闻花惊,打开前置摄像头瞧一眼,赶紧扔了切换美颜相机,一番修容,举着屏幕上尖下巴大眼睛的自己给他瞧,“你说我要不要顺便整个容,我一直觉得我这眼睛太小,影响视野。”
“我瞧瞧。”林正则掰着她的脸仔仔细细打量,“嗯,我看着挺好,眉毛眼睛哪一处都长得很合我心意。”
“合你心意?那完蛋了,万一哪天咱俩掰了,我还得满世界找个跟你品味一致的下家。”闻花咂咂嘴说道。
同居大半个月,林正则早好了,浑身上下一点伤没有,闻花也拆了线,正常上下班。
要说这段日子过得是真舒心,除了中间林妈听说了消息赶过来看他的时候闻花撒丫子跑路了之外,一切都很和谐。
林妈看到家里有姑娘居住的痕迹也想见见未来儿媳,林正则说时候未到,林妈也不催,有交往对象就行,就怕他从前一副单身到死的样子。
“抓紧时间,年底你爸爸六十大寿,把儿媳妇带回来啊。”林妈走的时候吩咐。
林正则其实也这么想过,年底父亲过寿要大办,家里亲戚朋友都在,他想带着闻花去,大大方方的把她介绍给家人,他出身在大家庭,亲戚间关系亲密,他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家人分享给她,让她享受家人的关心。
这段时间俩人过得太甜蜜,大有新婚夫妇的感觉,林正则有点飘,一天晚上俩人抱着看电视的时候就把这话跟她提了。
那天之后闻花就不太正常了,整个人别别扭扭的,肉眼可见焦躁不安。
每日询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听得懂潜台词,“如果你没事了,那我就回去了吧。”
他都能想到闻花说这话的表情,像个被迫来伺候病人的亲戚,不好意思直说,但是病人既然好了,她还是惦记着家里的事情。
林正则觉得自己越来越卑鄙,装病求关心,闻花果然不再提走的事,但是她不提他却装不下去了。
同居一个月,闻花收拾东西搬回家,林正则晚上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枕边还放着她穿过的睡裙。
闻花可真残忍啊,林正则毫不怀疑要是车祸那天他们挂在悬崖边只能活一个闻花会毫不犹豫自己跳下去,他也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断了胳膊断了腿闻花能伺候他一辈子,但是偏偏他没事,他好了,他有钱有能力,能把闻花从小小的出租房接到cbd的豪华公寓照顾她伺候她,她就不要了。
婚礼的誓词是生死与共贫富不离,但是闻花会陪他死,却未必愿意跟他活,她能共患难,却不想同富贵。
她是爱他的,林正则不再怀疑这一点,她还爱得很直接,只愿意付出不索取任何,哪怕此刻他对闻花说一句,你看你一个好好的姑娘胳膊上那么丑一条疤怎么配得上我,闻花就会淡淡地说你说得对然后从此消失。
他觉得手足无措无从下手,关心,照顾,陪伴,物质,哪怕闻花索求一样,他的存在也能有点价值,但是偏偏就这么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就连相处也不需要日日联系。
他感到绝望,想到此时此刻他抓心挠肺难以入眠,那边闻花只怕是松了口气享受重获的自由就更绝望了。
他想到第一次见闻花的时候,她的朋友说闻花你没有心,你根本不需要男人。
说的真对!
*
闻花来就诊不是俩人第一次见面,早在那之前林正则就见过她。
那时候邹凯投资开了个酒吧,搞得很神秘,门口搞了个自动贩卖机,投币才能开启酒吧门,金币是限量发售的,有效期一个月,噱头十足吸引了很多顾客。
周叁晚上几个人在酒吧玩,隔壁桌一个妹子喝多了哭着打电话骂人,情绪激动音量过大,坐在后面的她们听了个全程。
俗套的情感纠纷,痴情女遇渣男被小叁,见家长的时候原配直接杀上门,堪比电视剧。
半小时后,侍应生过来请示老板,“那边那位小姐喝醉了,打了电话请朋友过来,但是对方进不来,您看要不要让进来?”
邹凯伸头看看那位妹子,哭得好凄惨,便让侍应生拿门卡去开门接人。
林正则就这么第一次看见了闻花,一身纯黑的收腰连衣裙衬得皮肤白嫩的出水,唇红齿白,短发齐肩,温柔又俏皮。
顺着酒保的指引找到朋友,面对着他们这桌坐下后就是一阵爆笑,笑得身子都在抖,笑到对面的姑娘抬起头才猛地收了笑,坐直了一本正经地关心朋友,“你没事吧?”
有意思,林正则就这么被她吸引,偷窥别人的隐私他没兴趣,他只是有点移不开眼睛看她。
“来啦,喝什么?”醉酒妹子招来侍应生点单。
“矿泉水,谢谢。”
“你有毛病啊,来酒吧喝矿泉水。”醉酒妹子骂。
“你有毛病啊,谈恋爱找已婚男人。”
噗!林正则差点喷酒,看着温温柔柔的,说话倒是直接,闻花坐在醉酒妹子对面,正对着他,表情很是嫌弃。
“小闻闻,你说那贱人是不是跟他老婆串通好的,不然他怎么敢答应见我爸妈,把老婆搬出来解决问题,你说我他妈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醉酒妹子叫秦羽,秦羽本人很气愤。
“第一,就是串通好的,第二,你就是眼瞎,第叁,我能不能把你的故事发个微博,我们老板让我一个月拉十万粉丝,还不给批预算买粉。”闻花拧开矿泉水说。
“你是人吗?”秦羽痛心疾首。
“行了,也算及时止损了,你想想,万一你再怀个孕或者给人借笔巨款,可不得轰动全城,到时候你打着马赛克在电视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讨说法,我以受害人朋友闻某某的身份接受采访,好不容易上回电视,咱俩谁也不能露脸,亏不亏?”闻花说。
“你可真是会安慰人啊闻花,我他妈叫你来是罪有应得啊。”秦羽说。
“别喝了,你醉了我抱不动。”闻花把她面前的酒杯拿走,“你爸妈气坏了吧。”
“何止,我妈高血压差点进医院,现在老两口还在家里哭呢。”秦羽冷笑一声欲哭无泪,半晌又开口。
“刚才他给我打电话了,说他老婆找人把他堵在家里,抢了他的手机找到饭店地址来的,他说她老婆一直在石家庄工作,他打算跟她摊牌离婚的。”
闻花激动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招手叫来侍应生,“给我来杯酒,最烈的。”
林正则继续看,就见她端起酒一口干了,气得眼睫毛都在抖,很是可爱,邹凯他们也是竖起了耳朵听动静。
“他说他和老婆分居两年早就没感情了,他一直想跟她摊牌,但是她老婆装听不懂不愿意面对,他说他想着等她回来面对面摊牌,夫妻一场总不能电话离婚。”秦羽越说声音越小。
闻花扶着胸口一脸的怒其不争,“所以呢?你等他离婚娶你?”
对面不知道什么表情说了啥,林正则就瞧见闻花闭着眼睛深呼吸叁下,抬手又要了一杯酒。
“我说,你能不能先气死你妈再气死我?你是苍蝇啊?盯着一坨屎还不放了!”
“靠,我是故意找已婚男人的吗?昨天之前我他妈还在幻想婚礼现场呢!在一起这么久能没感情吗?我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啊,你以为谁他妈都像你啊,分个手吃顿饭就好了。”秦羽情绪激动,大声指责闻花。
“那不然我还就此绝食啊,你说说你人美条顺工作好,听说你们家那边要拆迁,拆迁款一下来你就跻身拆二代了,那小鲜肉不得排着队等你青睐,干嘛跟这种婚内出轨的人渣结婚,今天你能被小叁,明天你就得亲自下场撕小四,何必把自己搞得跟苦情女主一样,你就老老实实做个孤独的小富婆不好吗,失恋多大个事啊,人生绝大多数的悲伤和难过花钱都能摆平。”闻花说。
邹凯都听得忍不住想起立鼓掌,啧啧啧啧瞧瞧这姑娘,叁观正还独立,可不就是男人最想找的潇洒伴侣?回头看一眼,长得还好看,“哎,这妹子有意思哈。”
“闻花,你爱过吗?你为男人哭过吗?”
我他妈为自己哭都还来不及呢,轮得到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