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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安格斯要你们帮忙寄信,就私下把信交给我,不要让他知道。」迪恩当天就吩咐佣人,就是怕安格斯把这件事告知他的家人徒增困扰。不是奢望密不透风,只是想起码拖点时间,等最近的麻烦事过了再说。
安格斯常常透过加德询问洛洛的近况,怕太强硬拒绝会让对方採取其他更强硬的行动,迪恩没让加德封口,庆幸的是安格斯并没有要求再看看孩子。
迪恩跟安格斯之前表面上的相处模式似乎有点变化,那天的衝动打破了偽装起来的平静,虽然最后是不欢而散,不过要说洛柯尔的存在被发现搅乱了现状,真正打破假象的则是迪恩一直以来隐藏着的不甘。
他觉得再也忍不下去了,就这么突然,像断掉的琴弦一样。
迪恩知道自己不算聪明,要说优点他自己也提不出几个,人生的前半段浑浑噩噩的渡过,也做了不少错事,但是他没有对不起安格斯,为什么还要一直隐忍。
怕他家势大,怕这种搬不上檯面的事闹大了丢人,可是从外面来的菲利克斯跟沙菲看他不也是用鄙视的角度看着他?
从公爵宅邸离开时太多种情绪交杂在内心,被戏弄的不甘,被贬低的愤怒,被放弃的茫然,还有心底的酸楚,一切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过去的时间其实没有抹去掉什么。
安格斯也有同样的感触,但是两人背后的想法倒是天差地别。
迪恩觉得时间没有抹去他那些不甘与愤怒,安格斯则把迪恩的愤怒视作放不下过去的点点滴滴。
以往迪恩对他客气生疏的陌生态度是最强硬的拒绝,连话都开不了口的人根本拿迪恩的故意疏远没辙。
那天迪恩的激烈反应倒像是给了安格斯突破口,有反应代表迪恩还是在意他,他开始拉近与迪恩的距离,近到迪恩有时回头,就被站在自己身后的安格斯吓到。
这时候的安格斯也只是笑笑,然后像没事一样走开,或是就这样站着看迪恩在做什么。
迪恩的情绪自从那天后再也压抑不住,像是个随时爆炸的炸弹,而炸到的对象几乎都是安格斯。
「在我后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真的没事可干吗?」
「拜託你不要对我家佣人提太多要求,这里不是你家,什么叫客气你懂吗?」
「又不出门,你就不行穿的简单一点吗?打理清洗你的那些衣服要额外多花很多时间,就不能多替别人想吗?」
安格斯倒也听了进去,降低了对生活水准的要求,他参考迪恩日常穿着,拿掉领巾与马甲背心及多馀的装饰,仅简单穿着衬衫长裤,顶多再加件外套而已。
但是总在迪恩身边悠晃这点倒是讲不听,有时候迪恩烦了就骑着马到村子去巡视,眼不见为净。
巴里私底下对迪恩说:「你这样骂他,不会有问题吧,要是他回家告状什么的?」
「我是怕啊,但其实仔细想想我们这种乡下地方也没跟首都或其他大都市有什么往来,他们大概也想不出要怎么教训我们吧。」迪恩无所谓地回应。
每年所有贵族统辖下的领地都要清点今年的农作物產量,萨提姆家的莱因郡较偏远通常都以预估的形式提早上报,才不会错过规定的时间。
但是不可能靠领主自己随便估一估就成了,以往都是一个个去找农场主去详谈,看他们对于今年气候与產量的看法,有的人偏向乐观也有的谨慎保守,而迪恩则再从中汲取较客观的立场做评估。
最麻烦的是总有人爱虚报,多报的总是会找藉口预支粮费,想从迪恩那讹点钱,少报的就是想自己屯着私卖,所以都得要自己跑一趟亲眼看看才能真的了解。
在莱瑞过世前迪恩就帮着爸爸跑腿好几年,早就驾轻就熟,倒是文书报告对迪恩来说比较费力。
于是连续好几天迪恩白天都往外跑,避免太多跟安格斯不必要的接触。
最近季节来到雨季,虽没有天天雨下个不停,但是时不时会从阳光普照的好天气突然急转直下,来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倾盆大雨。
迪恩为了避雨已经提早结束行程,却还是在离家不到几里的路上淋得溼透。
佣人已经备好毛巾给他擦拭,迪恩拿毛巾往脸上随意擦了几下后就盖在头上,避免头发滴下的水湿了地板,他回房解开衬衫扣子,把塞在衣服里的油布袋取出。
小心翼翼把里面的笔记取出放在一边小桌上,如果这个湿了这几天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已经过了烧柴取暖的冬季,因湿透而颤抖的迪恩只能赶紧脱下湿衣服,再把全身水分擦乾后才觉得稳暖了些。
由于时常下雨,衣服来不及晒乾就又淋湿了,因此现在迪恩能替换的衣服就少了很多,上衣还好,裤子的选择就有限了,他的裤子几乎是怀孕前做的,很多已经太紧穿不下,巴里最近也忙,迪恩一直没拿出裤子让他修改。
仅披着一件衬衫,迪恩站在衣柜前苦恼。
突然从身后被抱住,迪恩先错愕然后反感,几乎是本能的用头向后撞。
听到沉重的倒地声,回过头就见到安格斯摀着鼻子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