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迟一如既往的冷淡,还是道了谢,接过来。
在他的新搭档的殷切注视下慢慢喝掉了牛奶,然后就见到mint摇着尾巴把保温杯从他手里接过来,哼着《告白铅球》去刷杯子。
接着这一整天,江未迟就过上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老年生活。
晚上依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要进行rank的。他等排的时候就抱着保温杯喝水,这样就可以让旁边这个浑身散发着奶味儿的狗子停止哀怨地看着他的这种诡异行为。
江未迟看着身边的训练位,他甚至还能分毫不差地回忆起时珣键盘鼠标摆放的位置和微小角度。
意料之中的,江未迟没有再收到时珣的消息。
他明白时珣的想法,自己也在寻找更合适的路途。甚至江未迟觉得自己的方向比时珣要更加清晰,因为他明确知道,在那天和医生说自己情况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没有办法放弃的。
他喜欢时珣。
无论如何都喜欢。他想要拥抱、牵手,亲吻了还想要更多。他知道自己甚至有些阴暗的想法,时珣在这样难过的时候,还会为他着想,即使不理解,依然尊重并珍重对待他的恋慕。
这种感觉让他欢喜,又不可避免,思之如狂。
他要去达成时珣的愿望,就算最终拼尽全力也没能做到,也可以安心退役了。然后就可以去找时珣,就有了和他在赛场外相见的勇气。
其实仔细想来,像是被命运开了个玩笑。明明已经这么久,时珣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他们可以拥有更多的未来,更多的可能,但就在这时候戛然而止了。
他怎么可能不做时珣终于也喜欢上他的梦。没有爱是不欲占有的,起码江未迟知道自己一直都希望能够得到时珣。只是他尊重时珣,也希望他能快乐。
江未迟不想认命。
就当作这是一本烂俗的小说,主人公前期被打压,不断积累,不断成长和蜕变,最终才能够有所成就。
他始终躲在时珣身后,安心地在他的影子里,忘了职业赛场到底是多么残酷。
如果最终能够像小说主人公一样走上人生巅峰,那么时珣一定是他最好的奖品。
他也可以拥有告诉时珣的勇气,重要的是曾经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是为了梦想,可是在我心里你比冠军重要得多,因为你我才愿意走到现在。
时珣可算是明白了什么是十指连心。
手四舍五入就约等于十指,时珣觉得自己逻辑很通顺。
他的手只短暂离开了固定板一分钟,然后就换上了另外一块。感觉起来大概就是以下沙雕循环
我的手还在不在?
好痛,它应该在。
护工是个年轻的男孩子,但是也不打游戏。时珣十分佩服宣祁哥哥的助理办事的妥善程度,他只说了不希望被人认出来,于是就真的没有任何打扰到他的因素出现。
他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看。
到现在还会梦到反复实验一些套路,会梦到在赛场上焦灼的感觉。最可怕的是醒来,发现这都是一场空罢了。
时珣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连续这么多天见到早晨的阳光。虽然是止痛药的药效过了把他痛醒,但是在医院的花园里走一走也还是能够让他心情好一些。
他已经对这所医院的低调奢华程度完全适应了,不会像最开始入院的时候,还感慨外国的人果然少,医院这么冷清。
现在看来不冷清就怪了。
坐在长椅上,他让护工把他挂在脖子上的固定手臂的带子解开,终于感觉轻松了一些。
他别别扭扭地拿出手机,看到了江未迟的消息。
是啊,不会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就像他曾经觉得没有冠军就没有一切,时至今日cre还因为他曾经说的那句只有第一才能叫作电竞吧而被叫成一电,之后跌跌撞撞这么多年,他并不能说这些过往什么都不算。
医生有没有和你说,我的伤口大概多久能愈合?时珣和安静坐在一旁的护工说话。
腕横韧带这里会在之后一段时间慢慢长好,应该是需要几个月的,这期间最好不要提拉重物,也不要做除了复健动作之外的训练。护工的条理很清晰。
那掌心和侧面的伤口,因为医生之前说各层肌肉和组织全部切开了,是不是要很久才能恢复?
其实不用太久,男孩子笑了笑,肌肉组织的愈合能力是很强的,比韧带和骨骼都要快得多,这种伤口,尤其是这样固定着不会出问题,一般一个多星期就可以基本愈合了。拆线和长好大概在两个半星期。
时珣点点头,哎,我都觉得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还能动了。
没有问题的,不要担心。你的劳损和长期伤病都比较严重,疼了那么多年,就剩这几天了,忍一忍。
时珣叹了口气,我其实还想再多疼几年,这不是没有机会了嘛。
男孩子轻声笑了,养好了,也可以尝试回去啊,听说你是个游戏的职业选手,你还年轻呢。
但愿吧,时珣也笑了笑,我现在啊,不太敢相信幸运的事情可以降临在我身上了。不说我了,你怎么会来这边做护工?
我啊,其实我不是专门的护工,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是有人通过关系找到我,我也刚好在研究这方面,算是一个研究和实习的机会,所以就过来了,而且可以和业界顶尖的工作者探讨,这家医院平时很少有机会能进来啊。护工笑着说。
时珣愣了一下,用左手竖了个大拇指,厉害,我特别佩服学习好的人,我现在就一初中肄业的水平,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真的面对疾风,什么都听不懂。
这样我就不得不商业互吹一把了啊,我还从来打不好游戏呢,游戏的记忆大概就是cs?还是朋友带着玩的,后来都觉得我菜,我也没什么游戏体验,就没再玩了。
时珣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一些了,他向后靠在长椅椅背上,怎么说呢,原来我也觉得玩游戏是一个很简单,也依靠天赋的事情。后来打了职业,才发现,真的没有容易的事,走得越高,需要做的事情也越多,更进一步也更难。
男孩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严肃起来,我再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符明格,是波士顿医学院的在读博士,目前研究方向是
从研究方向开始时珣就没听懂,于是他只好等符明格说完才又问,我是真的听不懂,不过你是说你研究这方面很久了?
符明格点点头,是啊,头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复杂的病例,不然我肯定不会过来的。
时珣有一种自己变成实验室标本的错觉,但是他有些激动,忽视了这些,那你怎么看,我真的有机会能够回到赛场吗?
符明格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虽然我很想点这个头,但是很困难,这个过程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问题,确实是有机会的。不过你也明白,人体是非常复杂的,像是关节、韧带、骨骼,这些出现恢复差异的情况是绝对不罕见的。
时珣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无论他怎么劝告自己,都无法让自己不对这微小的机会产生希望。他太想抓住什么了,不然要向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