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平静,又格外真诚,周明含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怔愣了在了那里,片刻反应之后才领了她的话:“是公主承让了。”
两人一来一往,已然定了胜负。
当事人都发了话,旁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有的叫好,有的唏嘘,也有些捉摸不定地看着两个人。
萧凛坐在上首,将她的所有神情收入眼底,当看到听到她的话的时候怒火忽然涌了上来,攥的杯子几乎都要裂开,平复了片刻,他绷着脸,才不至于当众失态,不带情绪地丢下一句:“那便如公主所言。”
终于听到他的评判,柔嘉也并不意外,只是有种提前决定的庆幸感。
大局已定,白从霜指挥侍女给她端了酒去:“既已立下了赌约,那这三杯酒,还请公主饮尽。”
愿赌服输,柔嘉也没有多言,端起一杯酒便仰着头饮尽。
然而这打赌用的酒大约是烈酒,初入口还没觉着什么,但一杯酒饮尽,喉咙里烧的火辣辣的疼,她刚刚经过那么长的比试一时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萧凛坐在上首,看着她的窘态眼神冰冷。
柔嘉正咳的厉害,一抬头看到那道冷冷的视线,抿着唇强忍住了喉间的辛辣,不想叫他看低,当第二杯酒送过来的时候毫不迟疑又端起一饮而尽。
她饮的太快,又急,脸上顿时便烧的酡红一片,咳嗽声也越发的大,连原本盘好的发髻稍稍散落一点,显得有些可怜,萧凛捏着杯子,心里忍不住发紧。
没多会儿,第三杯酒又斟满了,满满当当地递了过去。
她咳的实在厉害,这杯酒下去,刚养好的身体定然又会垮掉。
萧凛看她丝毫没有向他求情的意思,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但看见她颤抖着指尖要伸出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凌厉地剜了一眼那端着酒杯的侍女。
那侍女猛然对上萧凛凌厉的眼神,吓的手腕一抖,不小心打翻了漆盘,整杯酒全洒了出去,溅了柔嘉一身。
侍女愣了片刻,再看向萧凛,却只见他神色淡淡,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一般,一反应过来连忙求饶道:“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腿上一凉,柔嘉有些晕胀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扶着额摇头:“没事。”
可她的衣裙脏了,再待在这里着实有些难看。
萧凛似是刚发现底下的状况,斥责了一句:“怎么弄成这样,下去换件衣裳。”
不过是一场小插曲而已,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周明含身上,倒也没在意这边,柔嘉头脑昏沉,也没多说什么,攥着衣角离开。
凉风一吹,她身上被泼了酒水的地方湿湿的贴在身上格外不舒服,便想尽快回猗兰殿去。
绕过了回廊,正想拐弯,却被梁保拦住了去路。
“柔嘉公主,太后有事找您,请您去一趟。”
柔嘉私心里并不觉得这位太后找她会有什么好事,于是攥着衣裙推脱道:“公公,我衣服脏了,恐对娘娘不敬,等我回去换一身再过来行不行?”
梁保却是像是没看见一样,只说道:“娘娘正在等您呢,说的是六皇子的事,您可不要让她等急了。”
桓哥儿,太后要找她说什么关于桓哥儿的事?
可太后的命令,她又没法违背,只得跟了他进去。
“公主,您先在这里等一等,太后娘娘稍后就到。”梁保把她领到了偏殿的佛堂里。
偏殿里燃着香,香气缓缓散开,柔嘉有些头晕,意识慢了半拍,没多说什么。
不多时,身后的大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幽暗。
柔嘉猛然回头,顿时便清醒了过来,焦急地拍着门:“你们要做什么,放我出去!”
一连拍了许久,那门却毫无反应,柔嘉正欲继续的时候,忽从门扉的窗户纸看到了一个渐渐靠近的影子,从身后悄悄逼近。
拍着门的手一顿,柔嘉屏着气不敢妄动,尽管那脚步放的很轻,但她还是觉察到了一丝不善的气息,恐惧地连头发丝几乎都要立起来。
当看到那影子张开手,下一刻就要扑过来的时候,柔嘉侧身一避,忽然从他身侧逃了出去。
那蓄谋已久的人扑了空,一把跌到了门上,额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该死的!”那人捂着脑袋转过来,咒骂了一句。
等他一转身,柔嘉才看清眼前这个就是方才在投壶时盯着她的那个人。
原来她没看错,真的有人在盯着她——
柔嘉不由得头皮发麻,愣了片刻,待看到他青黑的眼袋才忽然想起来这就是那个白家大公子,连忙后退着:“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过来!”
“躲什么,公主,微臣可是想了您好久了!”白承堂捂着额,两眼放光,“从您及笄大典上看了一眼,微臣就久久不能忘怀,一直记到了现在,叫姑母找您提亲,可是您为什么不答应呢?你不答应,那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让你答应了!”
他常年浸淫在酒色里,一眼看过来,那不加掩饰的眼神看的叫人直犯恶心。
“大胆,我是公主,你岂敢这么对我!”柔嘉试图吓住他,手边胡乱抓着东西丢过去,可这是佛堂,里面空空荡荡的,所有东西都丢尽了也阻挡不了他。
“公主?”白承堂讽刺道,全然不放在眼里,“你那个娘早就死了,你算什么公主,你爹以前也不过是我们白家的一个家奴罢了,给你正头娘子的身份已然是抬举你了,还敢跟爷叫板!”
“滚开!滚开!”柔嘉见他全然不管,慌张地后退。
白承堂见吓到了她,又换了种方式安抚道:“小美人,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的,我会给你正室的名分,你别躲,让我亲一亲!”
他嘴上安慰着,可是一伸手便要去扯她的领子。
柔嘉死死地捂住领口,在他的脸靠近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膝弯上,他一吃痛,才终于暂时逃了出去。
可领口到底还是被扯破了一点,脖颈处露出了一点白皙。
白承堂捂住膝盖,正欲咒骂,眼神一聚,忽看到了她白皙的脖子上的吻痕,顿时就变了脸色,阴阳怪气地看着她:“哟,我还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原来早就被人碰过了,既然这样,你还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