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整个人已经快烧起来了。
永嘉明白了,没敢再多问,随手拈了个葡萄塞进嘴里。
这葡萄一入口,酸的她挤着眼睛,眼泪都掉了下来,也不管什么公主的规矩,连忙掏出帕子“呸”了一口吐了出来:“怎么这么酸?”
“难吃吗?”柔嘉看着她猛灌水的样子有点不解。
“你不觉得?”永嘉看着那半串只剩杆的葡萄架瞪大了眼睛,“全是你吃的?”
柔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些许不对,她迟疑了片刻:“可是,你皇兄也吃了,他也觉得不错啊……”
皇兄分明最讨厌酸的东西。
他能面不改色的将这个玩意吃下去,绝对是真爱了。
永嘉心情复杂呵呵笑着:“挺好,挺好的,你多吃点,让我的小……”
说到一半,她想起皇兄的叮嘱,瞬间又闭了嘴。
“小什么?”柔嘉手一顿,觉察到些许不对。
“小花园。”永嘉出了一头冷汗,装作无意的四下转转,“这园子我还是小时候来过几次,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怎么变。”
永嘉转了两圈,已经编不出理由来了,生怕自己祸从口出,连忙找了理由离开:“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过几天还有个宴会,不知道尚衣局的衣服做的怎么样了,我先去看看。”
她说着便匆忙逃了走,柔嘉看着她一瞬间消失的背影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一丝不对。
她拈起了一颗青绿的葡萄,找了一个洒扫的侍女尝了尝:“你觉得酸不酸?”
那侍女不明白她的意图,咬了一口满嘴的牙齿都倒了,捂着腮帮子一脸苦相地点头:“回公主的话,这葡萄的确是酸的。”
的确是酸的,永嘉也这样说。
可她为什么觉得很好吃,丝毫都没察觉到不对?
柔嘉盯着手中那粒小小的葡萄若有所思。
*
而另一边,萧凛在万寿宫门前站了许久,迟迟没推开门。
太后一贯喜欢热闹,每隔三两日便召一召白家侄子侄女进宫,宫廷里更是为她专门养了戏班子。
只是现在这万寿宫冷冷清清的,只有门前的侍卫不停巡逻着。
萧凛又何尝想这样对自己的母后?
可那日母亲要杀了他的孩子,若是再放她出来说不准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萧凛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让人推开大门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参加陛下。”
萧凛一回头,才看见是他那个好舅舅,跪在地上礼数格外周全。
白世吾在人前一贯做的很好,在朝堂上亦是这般忠君的模样,至少让人从明面上挑不出错来。
萧凛神色不变,上前扶了一把:“舅舅请起,往后在朕面前不必这般多礼。”
白世吾借着他的劲起了身,仍是一副恭谨的样子:“臣不敢,咱们先君臣,后舅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不能丢。”
现在跟他讲规矩,这是在呛他万寿宫的事?
萧凛瞥了他一眼,反问了一句:“那舅舅怎么今日直接到万寿宫来了?”
外臣无诏不得入后宫,他仗势擅闯,又守规矩吗?
白世吾连忙找补道:“是太后娘娘从前下的谕旨,准许的臣来万寿宫不必通禀,不过微臣一直恪守礼仪,从未用过。这次臣也是听闻娘娘身患有疾,一时着急才贸然进了宫,何况老臣的孙儿暂住在万寿宫里,也不知怎的没回去,望陛下看在老臣关心亲妹和孙子的份上,饶恕一回。”
萧凛要做的是要将整个白家连根拔起,现在这点不痛不痒的惩戒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因此他并未发难,只是平静地解释道:“那舅舅恐怕要白走这一回了,母后突发的是能传人的怪病,这病易沾染,一染上便很难治好,五弟便是这么去的,也正是为此,朕才封闭了整座万寿宫,你那位‘碰巧'进宫的孙子自然也不能进出。您年事已高,若是染上了这怪病怕是会有危险,还是不要进去了。请舅舅放心,等朕查明了这病的由来,找到了医治方法,一定会将人放出来的。”
什么传人的怪病,白世吾在宫中也不是毫无耳目,只听说他似乎是为了那个养在宫里的宫婢跟太后翻的脸。
至于五皇子的死……
前些日子萧凛又为五皇子办了一个体面宏大的葬礼,白世吾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意外还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因此白世吾明知眼下是被他耍了,还是不得不咽下了一口气,躬着身告退:“那老臣便下去了,劳烦陛下代人替老臣问娘娘的好。”
萧凛点头,直到他的背影远去,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叫人推开了门。
内殿里的待遇一如从前,只是那躺在床榻上的人却再不像从前那般精气十足,她斜倚在榻上,闭着眼嘴里哼哼唧唧地仿佛在念叨着什么,又咒骂着什么。
萧凛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不再上前。
可这点细微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那半睡的人,太后睁开眼,一看见来人,原本灰败的脸顿时又像打了鸡血一般,斜着嘴怒骂了一句:“孽子!哀家……哀家真是白生你了!”
萧凛早知道母亲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便是梦中念了他的名字,大约也是在咒骂。
他心底最后的一点希冀也落了空,看着那声嘶力竭的人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先回去了!”
“不……不准走,放哀家出去!”太后撑着手,差点从榻上翻下来,被一旁的侍女托了一把反倒恶狠狠地将人推了开,冲着那背影怒骂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仇人的女儿跟哀家翻脸吗?那个孽种还在吗?”
在母亲眼里他是孽子,他的孩子是孽种。
萧凛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了太后:“很好,朕的孩子很健康,等九个月后生下来了朕会抱过来让您看看您的皇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