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昕的腿,唐昕的袜子。
而平时虽样貌妩媚穿着却一直干练利落的唐昕,此刻身上也只剩下了那一只就要掉下去的袜子。
那红晕密布的健美娇躯,几乎已一丝不挂。
唐行杰就趴在床边,一手抚摸着唐昕垂在床边的嫩白大腿,一手将从她身上脱下的水红抹胸攥成一团,按在鼻端陶醉不已,满面红潮简直犹如喝下了一坛陈年佳酿。
唐昕显然是被用什么法子制住,一双凤眼已满是热泪,却偏偏连眉毛也动弹不得,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羞愤欲绝。
南宫星可不是这种时候还要先别开脸的正人君子,一眼看清了屋内情景,二话不说便劈空一掌推去,飞身而上。
也不知是否色欲熏心,门被一掌劈开,唐行杰仍将大半张脸埋在妹妹的贴身小衣之中,对那巨响置若罔闻,南宫星掌力已将及体,他才啊呀一声扭过身来,右手依依不舍的松开滑腻雪股,疾向腰间探去。
可他连裤子都已脱了,哪里还摸的到腰带上的皮囊,更不要说他手还未到胸下,南宫星的掌力便到了他的肩头。
唐行杰内力不弱,这一掌中的结结实实,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顺势就地一滚去抢丢在那边地上的皮囊。
南宫星扭身一拂,真力到处,门扇啪的一声重又合拢,同时脚下一蹬,屈指成爪凌厉一扣,将唐行杰肩头死死捏在手中。
这一招力透筋骨,唐行杰一声惨嚎,与皮囊近在咫尺的手指却说什么也不能再移动半分。
南宫星冷哼一声,抬手将唐行杰猿猴一样的身子抛到半空,一脚踢了出去。
唐行杰痛呼一声飞撞在墙上,不料他手腕一扬,竟打出了三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飞针。
那针细如发丝,虽不是大搜魂针,但唐门暗器总不会抹蜜在上面,这三针去势极快,竟丝毫不逊于阴阳透骨钉所射。
不过三两步的距离,如此狭小的卧房之中,三根飞针已足以封死对手所有的退路。
唐行杰对自己的手法有充足的信心,他口中的血还未吐出来,便已忍不住想要微笑。
但紧接着,他的神情便僵在了脸上,变成了一个扭曲而怪异的样子。
因为南宫星的手只是凌空抄了一下,划出了一条无法形容的弧线,那三根飞针,便好象泥牛入海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可……”惊呼还没出口,唐行杰就重新看到了那三根飞针。
只不过,钉在了他的腿上,一根左腿,一根右腿,剩下一根,则正中了他方才还雄姿英发趾高气昂的那条“腿”。
看来这飞针正是他拿来对付唐昕的手段,他挣扎着爬向自己的上衣,只可惜发春的时候丢的太远,才爬出两步,他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睁着一双满含惊骇的眼睛,半点也动弹不得。
南宫星哼了一声,扯过被单盖在唐昕身上,转身走到门口,开门叫进白若兰崔冰和一个唐门弟子,让他看了看唐昕的样子,问道:“有解药么?”
那弟子连连点头,忙从身上摸出一个油纸包,抖抖嗦嗦的打开,从里面挑出一个写着“麻”字的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放在南宫星手中,道:“拔出针后外敷一些,和水吞服一些。”
南宫星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他向外走去,笑道:“找个这里的人带路,赶紧上山把你们那位师兄叫回来。兰姑娘,碧姑娘,唐姑娘就拜托二位了。”
到了门外,两个唐门弟子匆匆离去,剩下六人则面色青红交错,神情极为尴尬。
里面两个都是本家弟子不说,还偏偏是兄妹二人。
这么一桩丑事被他们几个撞破,保不准便是要命的祸事,想到此处,已有两个心思机敏的流下了满脸冷汗。
南宫星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有默默站在门边,悄悄解松手上绷带,向里看了一眼,呼的出了口气,重又把绷带缠紧。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屋内白若兰啊哟惊叫一声,南宫星心中一凛,连忙推门重又闯了进去,这次他怕重蹈覆辙,随手便把房门关上,将那六人挡在了门外。
这次只有他看,却也没了多少眼福。
唐昕看来已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虽还未穿戴整齐,却也穿好了衬裤中衣,只是仍有几处被撕开的破口,漏着些许春光。
这当然不是白若兰惊叫的原因,她惊叫出来,只因为没想到唐昕才一能动,就挣扎着从自己衣裤中摸出一个皮囊,连麂皮手套也顾不上戴,从中掏出一把毒砂便尽数打在唐行杰身上。
“唐姑娘……这……”南宫星看着唐行杰的面上迅速浮现一股黑气,想要开口留他一条活路,却又觉得这要求有些不近人情,只好道,“这可就什么也问不出了。”
唐昕死死地盯着唐行杰,上前一脚把他踢翻过来,看着他充满哀求神情的双目中渗出的乌黑血丝,咬紧牙关道:“问不出就问不出,我要他死!他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我也嫌不够!”
眼泪终于从眼角垂落下来,唐昕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这才坐到床边,一边压抑着抽泣,一边找出随身的银质小刀,在方才抓毒砂的手掌中心切开十字血口,将解药敷了上去。
白若兰不忍见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慢慢死去,低头小声道:“唐姐姐,我方才说的,你可莫要忘记。我……我去给你找套合身的衣服。这些都破了,穿不得了。”
唐昕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小星才刚救了我,我怎么会不帮他解毒。”
崔冰也不太情愿在这里看人变成尸体,这里又没人不知道她的身份,立刻跟着站了起来,道:“我跟你去。”
等那两女离开,唐昕挣扎站起来,走到屋外,冲着那六人道:“去院门守着,除了行简大哥和兰姑娘她们两个直接放进来,其余都先知会我一声。”
那六人连忙避开目光不敢看她衣衫不整的身子,躬身道:“是。”
唐昕回身关好房门,看了一眼地上横着的唐行杰,恨恨踹了一脚上去。
只是她这哥哥此刻已七窍流血,从唇角血沫来看,气息已是只出不进,只差死透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青天白日的,唐行杰发了失心疯么?”南宫星看唐昕情绪好转少许,连忙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唐昕愤愤道,“行简大哥说找到了唐行杰的破绽,看在同门一场,想给他个机会改过自新。顺便也警告他,不要再打我的主意。我就在这屋里等他们谈完。”
“结果他们还没谈好,白若松就疯了似的跑来,说出事了,山上得去个唐门的人帮忙。”唐昕顿了一顿,道,“大哥让白若松先走,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说白家今天乱的鸡犬不宁,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不能由我过去,还是他亲自走一趟的好。那时我看唐行杰无精打采,还当大哥的教训有了作用。”
“谁知道大哥刚走不久,唐行杰就跑来我的房里,我不好和他撕破脸,就应付了几句,后来我想试探试探他有没有改过自新的心思,就绕着弯子提了提天道。”唐昕羞愤的瞪了垂死的唐行杰一眼,道,“哪知道他突然就对我出手,一针扎在我颈侧。我……我……”
她抽了抽鼻子,不愿再说下去,紧了紧衣领,闷声道:“昨晚我主要想的的确是试探你的身份,唐行杰这边,我和大哥其实并没打算让你插手。结果没想到,竟真是你来救了我。”
“只是事情败露而已,会让他疯狂至此么?难道就为了在被家规处置前一亲芳泽?”南宫星皱了皱眉,看着终于不再动弹的唐行杰,道,“这人平时就这么蠢么?”
“这种人能聪明到哪里去。本来就是个整日叫春的公驴!”唐昕恨恨骂了一句,扭头看向南宫星的手掌,放柔口气道,“不要再提这个混账东西了。来,赶紧让我看看你的手,大搜魂针沾上皮肉也了不得,你可真是怜香惜玉的不要命了。”
南宫星伸出手掌,笑道:“不打紧,其实没什么大碍,还不如你小手里那伤口让人心疼。”
唐昕面上一红,啐了一口道:“少来拿我调笑,这有毒,摘不得。”
她嘴上说着,手上已麻利的将绷带解开,可摊开一看掌心,登时愣在原处,满面不解,“怎……怎么……没事?”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我内功过人,大搜魂针再怎么厉害,连层油皮都没刮破,岂能伤到我。这绷带只是为了我出手用大搜魂针对付别人方便,才留在手上的。”
唐昕并未接话,拿着他的手掌左右端详,仔细看了好一阵子,秀目半眯,轻声道:“你用内功逼出来了?”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兰姑娘匆匆忙忙硬拽我过来,我都没来的及开口而已。”
唐昕放开他手,挺直了脊背盯着南宫星,看了片刻,突道:“对了,小星,你刚才反击唐行杰的那一手功夫很厉害啊,也是情丝缠绵手么?我怎么不记得痴情剑骆前辈还用过暗器?”
南宫星瞥她一眼,缓缓将手掌收回身侧,淡淡道:“只是寻常打暗器的法子,平日多丢丢石头,也就练出来了。收针那一下,倒的确是情丝缠绵手的招数。不然,万一惹到暗器高手,赤手空拳岂不是要命的很。”
唐昕又盯着他看了半晌,莞尔一笑,柔声道:“原来如此。那你倒真是厉害的很,我都忍不住有些仰慕了呢。”
南宫星知道她所言并没几分诚意,也就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看着地上唐行杰的尸身,脑中依旧不住的思考着。
这一场风波,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么?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简单的错觉。
只是一天的功夫,白天英、白天勇、白天猛、白思梅、唐行杰就纷纷殒命,除了白天英算是有所交代,其余人都连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算上此前就已丢了性命的茗香夫人,这桩为了暮剑阁阁主之位的谋划,竟没留下一个参与者的活口。
唐行杰的死,难道真是意料之外的变数么?
南宫星侧目打量了唐昕两眼,心底略觉疑惑。
唐行杰要对唐昕下手显然毫无疑问,唐昕方才的愤恨也不像是做戏,可如果唐昕其实才是天道中人呢?
她若是以自身的贞洁为赌注诱惑唐行杰出手,此后以愤恨为名下手诛杀,不一样可以将他灭口么?
“你怎么了,一直偷偷看我?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不会说你什么。”唐昕捉到他两次视线,忍不住开口笑道,“毒摘不得,看两眼又无妨。”
南宫星也笑了起来,道:“我这人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简单的事也偏偏要想的太过复杂。以后我可得改改才行。”
也许,真的是他想得太多。
此后的一切,都平静而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唐行简回来后,责怪了唐昕几句,但毕竟是唐行杰有错在先,他也只有长叹一声,将此事作结。一行人没等入夜,便带着尸首匆匆离去。
白家五老转眼五去其三,加上此刻已真相大白,白天雄自然没道理还被关在禁闭室中。
白天武中毒过深,即使当时服下解药,唐行简又帮忙诊治一番,仍是行动不便,连思虑也变得有些迟钝,据说余毒所致,此后也只能精心调理身体。暮剑阁大小事务急需有人决断,白天武便将弟子召集一处,提前公布下一任阁主由白若云担任,白若云二十五岁继任之前,白天雄暂代阁主全权处理。
白家年轻一代的后人中白天勇兄弟二人的子女占绝大多数,他二人一死,白若竹年纪尚小,主心骨便自然而然的转到白若云的身上。
白若松本就与弟妹们相处极好,更因亲父所为倍感愧疚,白若云的将来,已几乎没有半分阻碍。
至于那个半疯不疯的白若麟,白天雄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由他自己亲自点选人马,势必要将这不肖子再度捉回,听凭白若云发落。
犯人皆已丧命,冯破也就不再久留,当晚饭也没吃,就连夜下山离去,临走时也不知是否玩笑,说要去捉峨嵋派那几位女侠,至少也要办她们一个拐带良家女子。
这话倒提醒了白家,峨嵋派那边的事还并未解决。
这场喜事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虽说峨嵋派并非罪魁祸首,但至少灵秀五娥应该给白家一个交代。
之后两天,白天雄抽调人手率队进山搜寻白若麟,白若云主持庄内事务,将还耽搁在庄中的其余宾客好生安抚之后送下山去。
虽是罪有应得,但白天英他们毕竟也是白家亲眷,简单的办完丧葬杂事,便又过去了两天。
知道有机会下山行走江湖,白若兰早早就强行占了一个出门的位子,硬要白若云带着,而且也不知道是否早早就担心上了江湖险恶,还没等南宫星开口说要跟去,就主动请他一道上路帮忙。
南宫星本就还有事情尚未办妥,白若兰不开口,他也要找个由头跟在白若云身边,当下欣然应允。
没了后顾之忧,白天雄召集了庄中几乎所有好手,连同四大剑奴,带足干粮在山里一连搜索了五天,从残留的星点人迹来看,白若麟好像也已逃出了蔽日山。
白天雄返归之日,就是准备停当的年轻人们下山的时候。
江湖辽阔,要找五女一男,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灵秀五娥还算小有名气,凌崇这位穿剑客的名号在蜀州也称的上响亮,总算不是无迹可寻。
白若松与白若竹带着一位师弟一位师妹,动身前往峨嵋派,看看清心道长的打算,白若云兄妹则和南宫星一道,以他们六人都不敢回峨嵋的前提出发寻找。
“孙秀怡的下落,她那四个师姐必定知道。无论如何,也只能从那四人找起。”白若云此时已对南宫星颇有敬意,上路之前自然还要商议一下目标行程。
“找人其实不难,只是我下山后还有件事需要先跑一趟,若云兄还请不要怪罪。”南宫星望了一眼白若兰,拍了拍身后崔冰的手背。
白若兰显然并未忘记,立刻接口道:“嗯,哥,咱们先去一趟富贵楼,完成春红的遗愿,之后上路也安心的多。”
其实南宫星还想顺便安顿好崔冰,不过此时不便开口,只道:“春红姑娘的嘱托对在下来说并非小事,如果若云兄急着赶路,你和兰姑娘先行一步也可。”
白若兰还没开口抗议,白若云已摆了摆手道:“现下本也没什么头绪,春红姑娘无辜丧命,完成她的遗愿也是白家分内之事。咱们先走一趟富贵楼就是。”
“头绪还是有的,”南宫星微微一笑,道,“比如,云霄剑侠方语舟。”
白若云先是一怔,跟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对,先找他绝不会错。”
云霄剑侠方语舟年少成名,游侠四方,师出黄山派一系,在江湖中沉浮多年,二十八岁暂居蜀州,经武林大豪说媒,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到今年年底,儿子才满两岁。
而正因他儿子才不过一岁出头,那里才一定会有灵秀五娥的线索。
再怎么下定决心藏匿起来躲避风头,做母亲的钟灵音,绝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毫不挂怀。
陆阳方家,便是他们启程后第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