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出宿逸的名字,只是习惯使然。
他低低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
他起身从床上坐起,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宿逸的,宿逸身型比他高上半个头,以至于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稍微宽松,黎秋白扯了扯衣领。
宿逸,是你救了我吗?他问。
宿逸:不是。
他只是留下了他。
我现在,可以离开吗?黎秋白问。
宿逸回答依旧简短:不能。
如果我硬要离开呢?黎秋白问。
宿逸:你可以试试。
黎秋白闻言勾了勾唇角:好啊。
他翻身从床上下去,身体又变成了虚幻状态,他以为宿逸会下来阻拦他,但是没有,宿逸就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
黎秋白从窗口一跃而下,回头也没有感受到宿逸的气息,他心中正有些许的疑惑,而后不到十分钟,他就明白了,他离开了宿逸还没多远的距离,心口忽而绞痛不止,他才发现了自己脖子上挂了半块玉佩。
这玉佩他称得上熟悉,曾经他在宿逸手中看到了许多次,他当初只是碰了碰,就会被伤到,而现在这块玉正挂在他的脖子上。
半月的月亮挂在空中,明月旁边繁星点缀。
黎秋白飘上他离开时的窗口,宿逸还在床上坐着,静静的侧头看着窗口的方向,眼底平静毫无波澜,即便黎秋白重新出现在了窗口,他的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化,好似就那般笃定着黎秋白会回来的。
黎秋白在窗口上坐下,月光从他身后穿透。
黎秋白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约定。宿逸说,你醒过来的条件。
黎秋白讨厌他说话说得不明不白,他追问:什么约定?
宿逸:你不能离开我超过五百米。
黎秋白指尖勾着脖子上的绳索,玉在月下看着成色十分好,他问:宿逸,我讨厌这个,能摘下来吗?
他尝试过了,他没有办法取下这半块玉。
宿逸沉默的看着他,没有给出回答,黎秋白已然明白,他脸上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的说:宿逸,我有点讨厌你了。
宿逸别过头,道:无所谓。
黎秋白几天都没有再和宿逸说过饿,宿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出关注,一人一鬼在这间公寓中毫无交流。
他们间的氛围缓了好几天。
周六上午,窗外是个阴天,四月清明节时期,天气微凉,黎秋白坐在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宿逸坐在客厅吃着饭。
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唇上颜色也很浅淡,活像被吸干了精气,身上的疏离气场更为强烈。
两方本互不打扰,黎秋白闭眼吹着风,突然听到宿逸那头传来一阵什么东西碎了的清脆响声,黎秋白转过头,就看到宿逸一手撑着桌子站在桌旁,脚下碎了一个杯子。
还没老呢,手就不稳了?黎秋白嘲笑道。
宿逸没有出声,站了一会儿蹲下清理地上的碎片。
黎秋白见他不理自己,从窗口跳下来,宿逸,我饿了,给点吃的好不好?
他语气神态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就好像这几天无声的冷战未曾发生,宿逸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这次没有再提什么制约不制约,顺着黎秋白的话,让他过来。
黎秋白走过去,宿逸道:黎秋白,我不是你想招惹就能招惹的人。
黎秋白问:所以呢?
宿逸:你想从我这里得到阴气,我可以给你。
这话后面一般还跟随着条件,黎秋白静静听着。
宿逸道:但是,我要你想明白,你对我们关系的定义。
黎秋白问:什么意思?
宿逸:互取所需,还是你情我愿。
黎秋白还想追问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宿逸已经转过身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去扔垃圾了。
这之后宿逸没有再和他说什么,黎秋白一个人琢磨着,从白天到了晚上,他坐在窗上,看着天空的月色,忽而脑海里灵光一闪,宿逸的话在他脑海里回响。
各取所需,还是你情我愿。
这两种条件看着似乎相差并不大,这也是黎秋白未能想明白的问题,各取所需,他需要宿逸给他填饱肚子,宿逸呢,宿逸又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宿逸都是绝对掌握主权的一方,宿逸却和他说出了各取所需这样的话。
而再联想起他从宿逸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过程,所谓定义关系好像就没有那么的难以理解了。
黎秋白走到床边,宿逸还没有睡熟,在黎秋白在他床边停下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黎秋白道:宿逸,我想好了。
宿逸掀起眼帘看向他。
黎秋白道:我们只要各取所需就好了,不是吗?
宿逸:
他坐起来,侧头看向黎秋白,问: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黎秋白点头。
宿逸唇边溢出一丝笑,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开心的样子。
黎秋白鲜少会见到他笑,还没从中觉出几分滋味,又听宿逸说:过来。
黎秋白坐在床边。
宿逸说:想要的,你自己拿。
黎秋白攀上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唇。
宿逸的唇不如往常那么温热,带着一丝丝凉意。
黎秋白还回想着他方才的笑,正愣神间,宿逸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将浅尝即止的吻化作深吻,令人沉沦的滋味交替。
五分钟过去,黎秋白抵住宿逸的肩头,偏头道:够了。
宿逸咬的他的嘴唇都发麻。
他察觉到宿逸的心情似乎很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你想要的,我给你了。宿逸嗓音低低道,接下来,该你了。
他翻身将黎秋白压至身下,抬手解了他的扣子,动作粗鲁没有温情可言。
没日没夜的纵欲,黎秋白魂体都罕见的显露了疲态,宿逸大多时候话很少,黎秋白无法离开他五百米的范围内,宿逸又不常出门,黎秋白尝试着想要东山再起,夺取宿逸的身体,却陡然发现,他的力量全然被封印了。
毫无疑问,这一切的原因都来自于宿逸。
他甚至连宿逸的梦境都无法侵入了。
天边黎明初升,卧房窗户半开,房内空无一人,黎秋白坐在窗口,低头看着半块玉佩,这玩意儿弄不断取不下,就跟长在他脖子上了一样,除了限制他的行动,压制他的能力,对他的魂体似乎没有别的伤害,但是还是很碍事啊。
另外半块玉佩宿逸倒是还带在身上,黎秋白越发不明白宿逸在想什么。
宿逸在完事后洗完澡就去了书房,不知在做些什么,黎秋白也没有兴趣窥探,大抵每日在一起,距离太近已经让他产生了厌倦。
黎秋白双手搭在脑后,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