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抬一下脚。
白荼看着套在自己腿上的毛线秋裤,一时间有些无语
比他在上个世界里强迫余家老管家穿的秋裤还丑上十倍。
池秋雨是个很敏感的人,自然马上就注意到了白荼嫌弃的目光,耐心解释道:茶茶乖,现在立秋了,再往后天气越来越凉,不穿厚一点,腿会很难受的。
虽然出租屋里时时刻刻都开着比普通人家温度偏高的空调,但池秋雨始终不能放心。
白荼嗤笑一声,并不领情:我这双腿废了多少年了,我自己都快记不得。难受?搞笑,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这样说,会好起来的。
池秋雨听了心里难受得紧,这样灰心丧气的白荼比无理取闹的样子还要可怕百倍,勾起了他梦里最后定格的那个场景。
你先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很快就能吃早饭了。
他把白荼安顿好,确认不会出问题之后才转身走进了厨房。
直到拿起锅铲这一刻,池秋雨才有了区别于梦境之中的真实感。他回过头,透过磨砂玻璃门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虽然只是一团模糊的、朦胧的影子,却也让池秋雨安心不少。
他回过神,盯着锅里煎得明黄的鸡蛋,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一定要阻止噩梦里那个悲惨的结局,要让茶茶好好的、健康的一直活下去。
一定。
池秋雨和白荼向来是一个不高兴,另一个就会乖乖闭嘴的相处模式,就算是在饭桌上也不例外。
他本来都习惯了凡事都是自己主动,可没想到,白荼居然也主动了一次。
第一个剧情点马上就要开始了。鳄鱼系统翻了翻剧本,提醒道。
白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看着池秋雨,说:你今天不上班?
白荼几乎从来都没询问过有关池秋雨的事,这让后者有些受宠若惊。
是、是啊,怎么了?
白荼是不可能好好跟主角受说话的,他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挑起眉毛,反问道:怎么了?
哼,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想过让我好好恢复,猪油吃多了蒙了心,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池秋雨先是一愣,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怒青年了,随后回过神来,才记起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他都是要带白荼去看医生的。
可是
池秋雨眼神暗了暗,他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个梦,似乎顾云就是在那个医院里出现的
对不起茶茶,我这些天太忙了,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搞忘了。
他的道歉态度很诚恳,白荼勉强消了点气。
吃完早饭就去,我不想在外面待太久。
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并不会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引起多少注意,可白荼过于出众的相貌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与众不同,吸引了过多的注意力。
一次两次还好,就当做看不见,但次数多了,就无法忽略不计了。
残疾人本就介意过多的视线和探究,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困扰,白荼得符合这种人设才行
何况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喜欢受到关注的性格。
可以不去吗?
池秋雨的手在桌子遮挡下紧紧的攥在一起,修剪得圆润的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尽量平静流畅的问出了这句话。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根本做不得真,梦境里的事也或许根本不会发生,但池秋雨却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冒险。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所有的悲剧都是顾云带来的,那他必须从源头杜绝这一切。
白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浑身的警报都拉响了,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
剧情是不是他.妈.的.又崩了?
上个世界剧情和角色们都崩得太离谱,白荼都已经形成应激反应了。
池秋雨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常,为了不引起白荼的怀疑,他赶紧撒了个谎,哄骗道:我今天发烧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力气,就先不去医院了。明天我也休假,到时候再带你去,好不好?
白荼戳了戳鳄鱼系统,后者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答曰:不可。
白荼便把脸色一沉,冷冷道:你发烧关我什么事,以前都是今天去,这回也不能例外。
可我真的不太舒服。
池秋雨立马捂住额头,装模作样的哼哼了几句。
哎哟,哎哟,好难受,我头疼
头疼就去医院,白荼冷笑一声,我还能给你治病不成?
池秋雨被怼得喉头一哽,不擅长对白荼撒谎的他很快便败下阵来。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太过于坚持反对一件已经持续了很久、几乎已经形成了规律的事必定会引起当事人的怀疑。池秋雨现在还没有把自己做梦梦到的那些对白荼和盘托出的打算,暂时还不能暴露,只好顺着其心意来。
出门前池秋雨看了一眼窗外,没下雨了,但天依旧灰蒙蒙的阴着,风也不小,就给白荼多加了一件厚厚的小毛毯盖在膝盖上,免得他受凉。
主角受真是贴心。白荼感叹了一句。
鳄鱼系统冷冷一笑,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纯粹只是因为多条毯子能够把毛线秋裤遮住吧。
小心思被看穿,白荼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对呀,比起毛线秋裤,我还是更喜欢真皮秋裤呢。
鳄鱼系统浑身一凉,总觉得自己哪里被盯上了。
一路上白荼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开始先注意到他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还没来得及惊叹,就马上又发现这样的美人居然不良于行,出行必须依靠轮椅,顿时便从欣赏升级为惋惜。还有些胆子大的,不满足于远远的看上几眼,居然直接跑上来跟白荼搭讪,这种人通常都被白荼狠狠地怼了回去,灰溜溜的样子像极了夹着尾巴贴着墙根逃窜的老鼠。
池秋雨也明里暗里的替白荼挡去了不少视线,推着轮椅的手背部暴起根根青筋,盘虬卧龙般交织在一起,足以说明主人此刻烦躁的心情。
每次带着白荼出门,总是会招来一次又一次的觊觎,池秋雨恨不能把这些人盯着茶茶的眼睛一个个全挖下来,可他却不能在青年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常,只好忍了又忍。
好在为了白荼就医方便,池秋雨租的房子离医院很近,转了一趟地铁就到了。
下车,过安检,从医院大门进去
现实里的场景一一和梦中的完整贴合,池秋雨开始感到一阵阵的焦虑,害怕下一刻,那个叫顾云的男人就会出现。
他的不安很快就被白荼发现了,你怎么还不去挂号?!
啊?马、马上,我马上就去。
池秋雨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在一直推着白荼往二楼走,他赶紧停下来,将他安置在专门给残障人士提供的休息室里,随即转身朝着挂号窗口一路小跑。
白荼看着他匆匆忙忙的背影,想起从主角受发烧起就表现出的种种反常,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地里悄悄发生了变化。
他叹了口气,但愿只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兔子挥舞着皮鞭,狞笑着接近缩在墙角的某鳄鱼系统:把你的皮剥下来,做真皮秋裤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