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印不大,不过婴儿手掌大小。
但足够把林叶吓到昏厥。
沙沙沙
沙沙沙
林叶觉得医院变得鬼气森森起来,周遭笼着一层黑蒙蒙的雾。明明风在咆哮却吹不开挡在眼前的黑雾,树枝被吹得吱呀作响,树影却稳扎稳打地刻在地面上,没有一丝晃动。
他连忙爬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可无论怎么跑林叶都像是在原地打转,终于风声停止了,取代的是尖锐的嬉笑声:妈妈妈妈妈妈你去哪儿
林叶要尿裤子了,立即进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林叶小心翼翼地搜寻嬉笑声的来源,然后一低头,心脏骤停。
他的左腿被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抱着,林叶靠着他最后那点儿理智努力辨认,抱着他腿的这个东西的轮廓像一个婴儿,不过没有皮肤。在林叶看这个东西时,这个东西若有所感地抬头,血红的眼睛与林叶对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林叶很想昏过去,但他仿佛被一股力控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血淋淋的鬼东西。
鬼东西松开了他的腿,四肢并用往前方爬去,林叶被力量控制着只能硬着头皮被迫跟上。
拨开黑雾,林叶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
鬼东西就伏在这个人身边,张着黑洞洞的嘴呜咽。
呜咽声中夹着零星的词汇:画画,画
林叶看见地上这个人时,猛地吸了口凉气。
林叶不知道地上这个东西还能不能叫人,虽然穿着衣服,能非常清楚地认出这是一个男人,但男人没有五官,脸上只有皮肤,像是服装店劣质的人形模具。
画
大概是林叶愣神的时间太久,鬼婴募地叫起来,口腔里长出了尖锐可怖的尖牙,像鲨鱼齿。
林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画画?
画。
林叶想哭:画什么?
鬼婴只重复着画。
它血红的眼瞪着林叶,嘴巴越长越大,是一副如果林叶再耽误下去,就要把他脑袋咬下来的架势。
林叶看见了地上的树枝,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拾起树枝。手臂颤抖地不成样子,他抬臂把树枝凑在这个无脸人脑袋上。
鬼婴安静了下来。
林叶暂时松了口气。
他应该是猜对了,鬼婴是让他给这个无脸男画五官,除此之外,林叶再猜不到鬼婴让他画什么。
树枝小心地触及无脸男的肌肤,枝丫碰到的地方,仿若墨笔在面庞上落下了痕迹。
林叶给无脸男画了眉毛,然后是眼睛,再是鼻子和嘴巴。
画好了。
林叶想告诉鬼婴,可他动了动喉咙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不仅如此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像是戴了眼罩。
林叶立刻去扒拉自己的眼睛,却摸到一手光滑的触感。
他的眼睛没见了,哦不对,他的鼻子嘴巴还有眉毛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林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躺在地上的无脸男的衣服好熟悉,不就是他出门时觉得冷,特意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外套吗。
躺在地上的无脸男就是他自己,那他是谁啊
同一时刻。
宋以星迅速地绕过屏风,翟厌!
视野中哪还有翟厌的身影,头顶上的灯光闪烁,明暗交替间,宋以星若有所感地往门后看了一眼。
一个血淋淋的小东西鬼婴。
本来着急的宋以星见到鬼婴反而不急了,他回头看了眼窄床。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米八二的身量在窄床上蜷成一团着实有些可怜。
通过着装,宋以星判断这个人就是他自己,不过没有五官,面庞上只有白皙的皮肤。
画画
鬼婴朝着他开口,露出口腔里的尖牙,又或许是闻到了宋以星身上的香气,占据半个脑袋的大口里流出了恶臭的口水:好香
宋以星看着这只鬼婴陷入了沉默。
原本他以为鬼婴会把翟厌当成下一个目标,没想到是他自己。
说实话,宋以星觉得稀奇。
大概是以前他身上那层道袍让这些阴物不敢随意靠近,如今暂时褪下后倒成了这些阴物的目标。
宋以星很不想承认,他的威风大多来自道袍。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宋以星身体其实不好,虽然个子高实际没有几两肉,看起来清瘦,再加上他表面上温文尔雅,很容易给人一种好欺负的印象,更别说这些阴物了。
宋以星看着这只鬼婴。
孩子,路走窄了啊。
不过宋以星并没有立即敕令一道五雷斩鬼符,灵异行动处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鬼婴的真身,这就说明他眼前这只鬼婴多半是分/身。
要想找到鬼婴的真身,还得和它的分/身再周旋,而且宋以星还要看看这只鬼婴到底要做什么。
画什么?宋以星问。
鬼婴呜咽着:画画
宋以星皱眉:好好说话,听不懂。
鬼婴:
宋以星转头指了指窄床上没有五官的自己,思忖片刻后问道:给他画五官?
鬼婴还没遇过这么平静和自己交流的人,不太适应地点了点头。
宋以星哦了一声,随手拿起笔筒里的一支笔走回到窄床边。
伸手往无脸自己肌肤上一探,大致便明白了让灵异行动处暂时评级为b的灵异案件的来龙去脉。
这只鬼是鬼婴不错,不过鬼婴只是一种名词,就像千年女鬼红衣厉鬼一样,给阴物一个简单的定位。
而这只鬼婴更准确的定位应该是画皮鬼婴。
宋以星遇到的画皮鬼不少,它们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喜欢在人皮上作画,然后顶着人皮作恶。
这只画皮鬼婴也是如此,从它血淋淋的外观便可知道,它对人皮有着非常深的执念。
大概是画功不行,所以逼着受害人给它画皮。等受害人画完了皮,它的真身就会现身来剥皮。
宋以星也用不着掐指算,但凡有眼睛就清楚自己被拉进了鬼婴制造的幻梦之中。
画画
画皮鬼婴催促着,阴臭也扑鼻而来。
宋以星:别急,我在酝酿。
鬼婴:
宋以星几次抬笔又放下,最后无奈地看着鬼婴:有草稿纸吗?要不我先打个草稿?
鬼婴被气到泣血,血液从它溃烂的眼中流出来。
鬼婴四肢并用爬上了窄床,伏在无脸宋以星边上,血盆大口大张,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
宋以星立即识时务者为俊杰,行行行,我这就画。
当然画是不可能画的,若画了五官便是亲手将自己的五官人皮赠给了鬼婴。他手起笔落,落下潦草的几笔。
宋以星:看看还满意吗?
鬼婴凑过去看,看见宋以星落下的东西气的浑身散发出黑雾,尔后不等宋以星再说什么猛地朝宋以星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