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面颊因被烈火焚烧而丑陋可怖,额间生着鹿角的掌柜咧嘴一笑,立时热切地迎上前:恰巧还有一间,客官随我来。
掌柜的脸这是怎么了?
他随着鹿角掌柜一路走上二楼,犹豫良久才问出心中困惑,对方丝毫不觉冒犯,甚是乐观地呵呵一笑:被烧的,好些年了,客官不要害怕才是。
哪里的话。他接过掌柜递来的灵力牌,将其嵌入房门,见其徐徐打开,谢过掌柜后步入其中。
屋内宽敞干净,与他想象中的破败窑洞丝毫不同,他一边小心观察身周,一边回忆一路而来瞧见的风土人情。
郦城与西域魔城和鬼域这般相近,魑魅魍魉穿梭其间,如此井然有序的画面莫非是他的错觉?毕竟世人口中,这儿应是充斥着杀戮、黑暗与邪恶的蛮荒之地。
此处愈是宁静祥和,顾飞剑心中便愈是不安,他小心谨慎地站定在桌旁,尚未拾起桌上茶盏,便感受到一缕清风溢入窗内。
谁?!他形色迅捷地退后半步,身后长剑已被他握在掌心。他望向留着一条缝隙的轩窗,隐约能透过床沿听见客栈楼下的喧哗和热闹。
屋内并无旁人,他缓步向前,观望片刻后将其锁上。一回头,便见轻盈的隔纱后,映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他立时神色一凛,止住了手中欲下意识飞出的长剑:何人?
轻纱迷蒙,高挑的身形分辨不出面色,只是隐约透出几分迫人的威压,令他倍感压抑。
廖芥?
话音落下,轻纱另一头果不其然发出低低的笑声,身形一动,竟倚着一旁的床榻随性地倚坐:你是顾飞剑?
你认得我?
原书男主,她想不认识都难。廖芥继而又问:你是来杀我的?
不错,女魔头再现,你应当知道,想杀你的不止我一人。
那你也应当知道,之前那些意图取我性命的,都是什么下场。她的语调平静无波,听不出分毫喜怒哀乐,就凭你,拿什么杀我?
话音落下,男子竟抱臂轻笑:你且问问我的剑,看他愿不愿留你一条命。
屋内一瞬陷入长久的寂静,帷帐后的女子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良久,许是身子僵了,这才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你如今师从何处
一个将死之人,问这做什么。
他猖狂的话语惹得对方轻轻一笑,她难得抬眼,正视了几分帷帐后的男子。二十多年不见,模样比斗兽大会初遇时看起来稳重了许多,脾性却依旧这般恣意:若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只是这郦城,一时半会儿只怕是难以离开了。
廖芥缓缓站起身来,却不曾掀起纱帐:一个将死之人,好大的口气如此说来,能死在你剑下,莫非是我的荣幸?来这儿之前,想来你已对我有了足够的了解,你可知这偌大的郦城,能有今日的盛况究竟是谁的功劳?
见男子沉默不语,廖芥一挥衣袖,紧闭的轩窗立时豁然大开,繁华与热闹的攀谈声跃入窗沿。
此处都是你的幻阵?顾飞剑忽如其来的猜测令她本欲解释的话语顿在唇侧,她定定地盯着男子紧促的眉心良久,而后嗤笑一声。
幻阵有意思。果然与你那古板师父待得久,脑子也蛀了虫。
家师也是你一介女魔头能妄加断语的?!
听出了他语气微弱的变化,廖芥难得露出了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你的师父行事古板,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么?东洲玄师尊圣,座下弟子屈指可数,你,顾飞剑便是其一啧啧啧,像,真像。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一介女魔头能做什么?自然是请你在此好生做客,然后请尊师一道前来,瞧瞧他们口中罪大恶极的罗刹女魔头,究竟在此地做了什么。
见女子袖袍飘动下,身形化作轻烟散去,他立时低声念咒,使出手中长剑前去追赶女魔头的踪迹,只是长剑尚未越出房门,便被一道磅礴无形的屏障阻隔,哐当一声被击落、砸在了地上。
他眉心蹙起,咬牙切齿:果然是禁制!
房门外猫腰窃听良久的莫如水瞧见她忽而出现在眼前,立时呵呵一笑,颇为尴尬地直起腰来:不是说捉人么,怎么还不下手?
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你莫非真想将他的同门引来?她随口一提,见对方侧头注视,生意当前只得出声提醒,不是我没提醒你,这小子师从东洲鹿鸣岛,且不说岛主玄师尊圣是何等人物,想来他还入不了你的眼,只是他们与绝尘山素来走的近,惹怒了鹿鸣岛一切不在话下,若是一并将绝尘山也引来了
绝尘山,她已许久没从旁人口中听说这三个字了,如今听来便好似天外遥遥圣地,令她触之不及。
见她沉默不语,莫如水瞪大了眼:你别告诉我,引来绝尘山弟子都是你有意为之?!
同门撕斗,好一场大戏!
作者有话要说:师姐要出来啦~~
第98章 吸引修士
廖芥, 那些人怨你毁了绝尘山风貌,只怕如今恨不得杀了你,引他们来作甚。莫如水随着青袍女子一道步出客栈, 二人变幻相貌、掩去了身上独有的气息,看起来与街市寻常妖魔无异,这些日子听闻你出没郦城, 赶来取你性命的修士愈来愈多,你怎的分毫不急?
急有什么用
见她从容不迫, 莫如水轻笑一声, 多了几分愠怒:将你身在郦城的消息放出去的正是老魔王, 他这是在逼你低头服从!依我看, 归属与他倒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你答应我的要求, 尚且还能一一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