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同门脸色愈加难看和痛苦,被护在身后的小修士立时脸色一变,急切上前的动作被旁人阻止:廖芥,你究竟想做什么?!
磨蹭。她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不耐烦几乎写在了脸上,你们都不愿说,那便让鬼王来教你怎么开口吧
你住手,他他是越清师兄!
越清白凡凡仔细思索着记忆中的人名,可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眼前人的面庞渐渐与一张古板严肃、不善言辞的面目对上,她才忽而哑然失笑,越清越江越江是你何人?
你怎会知晓越江师兄?!身后小修士吃惊地下意识反驳,而后意识到女魔头本就是绝尘山弟子,这才面色尴尬地撇了撇嘴角。
果然如此,你与他长得这般像,想来是他的亲人吧。兄长?叔侄?还是
名唤越清的修士终是忍受不了这样痛苦的折磨,他忍着难以顺畅的呼吸,蓦然抬手、掌心的灵刃扫向了眼前女子惑人的面颊,果不其然被她轻巧地躲开,只是廖芥因此也被惹怒,将他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不知好歹
她低声吐出四字,抬眼扫向众人的眼眸多了几分红丝,她窥见日光愈加西斜,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丝毫的时间,轻勾指尖,便见早先连符化咒而成的高处云团,变作张庞大的织网,织网遮天蔽日,浩大无尽头,几欲将整座城池覆盖吞噬。
修士们脸色一变,妖魔们亦是眉心蹙,连连后退。
万天织海!是廖芥的招式!廖芥擅长禁制咒术,陷入万天织海便如同陷入永夜,绝无挣脱离开的可能!
妖魔们纷纷后退,生怕自己牵扯其中,而那些不知状况的修士依旧呆愣在原地,注视着头顶密不透风的压抑织网。直觉令他们生出几分不妙,可织网便好似永无尽头,窥不见漏处的可能。
烈风呼啸,廖芥的声音便如同催人惧怕的魔头低语:时间到了。
万天织网正在一点一点收拢,覆盖下的世间万物无例外收入其中,妖魔们跑得快,得以逃过劫。可身后织网收拢、修士气息散去,原本祈身而立的修士哪里还见人影。
远处观望的妖魔们汗如雨下,纷纷庆幸自己跑得快,可此处修士之事尚未解决,远处阎魔殿上空的晴天霹雳便再次将众人拉入深渊。
原本寂静的魔城上空,彼时沉入夜色,电光霹雳,盘旋嘶鸣而来的凄厉鸦声透过云雾百里可闻,似乎受其影响,郦城中的鸟雀黑鸦也并此起彼伏地鸣叫起来。
怎么回事!
阎魔殿,是阎魔殿出事了!
身后妖魔们惶恐的惊叫被她略在身后,白凡凡面色平静地遥遥注视着远处魔城上空的异象,心中并未有多少波澜,抑或是说,她早已猜到了今日的情形。
老魔王,是时候该走了。
状况之外的妖魔们纷纷震惊地赶往阎魔殿,郦城上空一时被腾空而起的妖魔精怪们严实密布,可众人中,唯有道青袍身影相背而行。
她像往日一般镇定自若,可过分的镇定只会惹来怀疑,面具女魔修盯着只身前往另一方向的廖芥蹙紧眉心,扬声呼唤:你去哪儿?!
她像是没有听见他人的呼唤,又像是人群中的异类,除了道固执的背影,旁人再也看不见其他。
终是因身后阎魔殿事态紧急,女魔修无心顾及廖芥,随着众人一道远去。待磅礴的魔气消失在身后,白凡凡这才顿住脚步,回头望了眼阎魔殿的方向。
是时候该走了,原书中的廖芥在杀死老魔王夺得魔族实权后,便要离开此处,搅乱四海八洲、闹得腥风血雨了。
她侧头望了眼清冷寂静毫无人烟的街市,指尖轻打响指,便见混乱团的街市恢复了往常的干净整洁师姐不喜欢脏乱的地方,她也不喜欢。
低眉思忖片刻,她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抬步离开了郦城。
院落中
杜照卿一直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至今,身周沉郁的气息因时间推移愈加令人难以接近,桌上的茶早已凉透,可男男女女们互相推脱,良久也未见人上前去换。
听闻绝尘山掌门温煦良善、如沐春风,见过之人皆称赞其为高风圣洁,只一眼,便能令人沉沦其中、再也难以忘却。
难以忘却是真,可为何面前的绝尘山掌门与旁人口中所述不,温煦良善?如沐春风?那她此刻沉郁不安的气息又作何解释
他们面面相觑,听得织玉无措地低声呢喃:阿姐去了多久,怎的还不回来若再不回来,说掌门姐姐掀了此间院落也不是不可能!
估摸着也快两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便见直端坐着的白衣女修豁然站起,旁人瞧不明白她眼中的深意,疾行时的架势无人敢拦。
杜照卿敛着眸光,口银牙几欲咬碎,她隐忍着心中的颤意和恐慌,冲至院落门前把将门打开。
院门大开的当即,忽然,枚晶莹剔透的珠玉连接着红绳落在了她眼前,红绳的另一头正缠绕系着只秀气修长的食指,惊诧的视线越过珠玉,对上了那双熟悉含笑的眼眸,白凡凡抿唇笑,眼中的温柔将她深深包裹:
我回来了。
师姐眼中颤动的眸光,透出几缕映衬着天光的水雾。
我回来了,师姐,我回来了。她当即怔住,锁着眉心赶忙上前环住她的腰身,安抚般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搭在师姐的左肩。
杜照卿颤抖着缓缓抬起手,将她牢牢地锢在怀中,如获许久不见的爱人,惶恐不定,微乱的呼吸下,是她略显颤意的声色: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再次离我而去了。
不会的,凡凡不会离开师姐。她微微侧头,在师姐凝玉般的脖颈间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试图令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不走,我就在师姐身边,不走了。
她亲密的吻令院中众人震惊地僵在原地,如同见鬼般瞪大了眼。可她熟视无睹,顾自侧过头,轻轻啄师姐的下巴:我替师姐找来了宝贝,不知师姐喜不喜欢。
她再次举起手中的红绳,鲜艳的红衬得她指尖肤色苍白似雪,晶莹纯粹的珠玉倒映着二人互相注视的面目,可这般澄澈的珠玉,也绝不及丫头的眼睛好看。
白凡凡低下头,将挂着珠玉的红绳亲手系在了师姐腰间,白衣胜雪、衬得红绳明亮鲜艳。
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