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远顿了顿,继而解释:属下平平无奇,自在惯了,老魔王自然是瞧不上我,此番前来,亦是听闻郦城城主做了新一任魔王,心生敬仰才追随而来
心生敬仰白凡凡嘀咕片刻,注视着他终是没再说什么。
心生敬仰就不会藏身树后做出窃听一事了。
纵使对方的双目隐藏在帽兜下,她依旧感受到了颉远的视线于四周游荡,本欲令他离去,而后转念想到了什么:你来得巧,我正有一事吩咐与你。
闻言,颉远这才收起四下环顾的视线:还请大人吩咐。
还记得我们初入此地时遇见的幻阵么?
自然记得,幻阵强劲,非寻常人所设。
白凡凡继续以指尖轻叩玉石桌面,平静无波的目光令人看不透心中所想:我与绝尘山掌门一同将幻阵主人困身于钟石洞,既愿意追随我,你这般聪明,便交由你一个任务。
见他低垂着脑袋一派恭敬,白凡凡眼底终于露出了几分浅薄的轻笑:幻阵主人修为匪浅,靠吸食他人精元存活,我暂且不想令她死,你且每日前去为她送一盏丹药,聊表我的心意。
颉远默了默,才点头应下,如此一来,他便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只得得令离去。
见他身形穿过金殿外的禁制,白凡凡无声地掐起一道诀,加固了防线。
她本随手于金殿外设下禁制,故意遗留漏洞,果不其然引来了此人。只是她尚且不知颉远究竟为谁,可聪明人从来都是危险的。秦山老祖孤蓦需命人盯着,她又不舍让织玉和小宁冒这个险,便只好另他去了一举两得。
如今师姐忙于与师门回话,她无法打扰,便想着出门瞧瞧,替师姐寻些新鲜玩意。
白凡凡一边离开金殿于街市上踱步,一边悄声与系统闲聊。
她已然许久未与系统侃天了,听着它的滋滋电流声甚至有些许怀念:过去做任务也未曾给我设下这番惩戒,有你盯着还不够么
她揉着疼痛已有些许缓和的胸口低声抱怨,二号系统难得发出一声轻弱的叹息:天大的冤枉,这可不是我想做的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总部的掌控下,这次的剧本总部又极其重视,自然不能任由他人胡来
说着,纵使并无旁人听见,二号依旧压低了几分语调:剧情近半,总部发觉你有偏离走向的风险,多次提醒我好生盯着,给你这番惩戒还是轻的。
毕竟过去做的都是些小任务,她虽屡屡提醒自己尽职尽责,可难免有心生犹豫的时候。
还记得二号中途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想必是逃离绝尘山的支线任务不合总部的心意,领罚去了。
放心吧,我替你估算了,不出意外,接下来一年的任务会十分顺利,只要
只要什么?
二号像是陷入犹豫:只要绝尘山掌门不出岔子,这一切便都能在一年内结束。
师姐?
毕竟原书中绝尘山掌门并非关键人物,与主角团也毫无关系牵扯,故而二十多年前她出现时我并未在意,可若是因她的行为影响了剧情的进展,这事便不妙了。
听闻提及杜照卿,白凡凡脸上的神色登时有了些微波动:你曾说过,只要外人看来廖芥是无恶不作的女魔头,任务便算作成功,我本打算暗度陈仓,将恶事都宣扬出去,至于我究竟是否清白干净,只要师姐一人知晓便好。
系统一时顿住,良久才悄然叹了口气: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可她却不这么想。
什么
你上次带她见识了郦城万象,她心中已然改变,对妖族魔修的敌意也远不如从前,我知你所做一切是为了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无心,两方皆顾,可她却想
滋滋
滋
系统的声音骤然终止,耳畔街市的热闹繁华声一瞬涌入脑海,她登时立住脚步,怔在原地良久才意识到系统是真的消失了:二号?二号?!
奇怪
往日里二号虽也有长久不见踪迹的时候,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话至一半便离去。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可它一介监管者若非总部又能出什么意外
她怔在原地良久,忽而听闻一道轻柔的呼唤由远及近,悄然停在了耳侧,只是她神游天外,未曾注意,直至一只素白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白凡凡这才回过神,盯着来人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魔王大人怎么独自一人在街市上走神来人一身红衣,腰间盘着软鞭,一张白净的面庞被丑陋可怖的面具覆盖,面具边缘隐约还能分辨出几丝骇人的疤痕。
方才还一脸轻松的白凡凡转瞬收起表情,又恢复了往日里严肃平静的模样,以至于红衣女子隐约察觉自己方才瞧见的单纯迷茫的廖芥都是她的幻觉。
可这一定不是幻觉,她亲眼瞧见对方面露困惑自言自语,这样的廖芥是她以往从未见过的,她一定不会看错。
是你。白凡凡一眼认出了她,可良久也未记起对方的名字。
眼前的红衣女魔修仅有两面之缘,乃是修士闯入郦城之时和白日里林间一面。可这两面给她的感觉却全然不同,若她没记错,上次红衣女魔修尚且脾性率真坦诚,与她说话毫无顾忌,怎的数日不见,有什么好似变了。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温温柔柔的模样像是要滴出水来:大人定还不认得我眼见廖芥顾自越过她继续走,她笑着跟上了对方的步调,也是,我的名字对大人来说并不重要大人这是要去哪儿?若不介意,我可追随左右护大人周全。
白凡凡蓦然止住脚步,看向她的目光未有起伏:吵。
红衣女子连忙闭上嘴,只是追随的脚步未有停止,二人行至数步,又见她止住步履:滚。
一字落下,红衣女子这才停下继续行进的脚步,听话地没有再继续跟着。听见对方不耐烦的低呵也未曾表现出半分不悦或害怕,一如适才相见时那般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