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刘建辉愣住。
顾夙夜微笑道:我想认你当干爹。
刘建辉噎了下,一把岁数了,脸上竟也浮出了可爱的羞赧。
这、这不合适,我这土老帽,哪儿配当你干爹?
我就觉得挺合适,再说,我为小艺操了这么多心,要是不认了干亲,我多亏啊。咱们普通人家也没那么多礼,等我出院了,给你敬杯茶,你算我干爹了。
这话说的,刘建辉不答应也不行呀。
刘建辉忘了秋衣秋裤的尴尬,乐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叠了褶子,笑着笑着,老眼竟然泛了红。
他低下头甚至眨了眨眼,掩饰了过去,抬头笑道:你这孩子,行,我就占个大便宜,白捡个小棉袄。
可不是白捡,你明早还得给我送饭呢。
顾夙夜知道不让他送他也得送,干脆就顺着他。
厂子八点上班,医院离家又不远,七点半送来饭,再去上班完全来得及。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闲聊着,聊着聊着,顾夙夜忽然想起件事。
对了,等会儿回去,要是看见楼道里有个空的爆米花桶,你帮我捡回去。
捡那个干嘛?
你猜?
我才不猜呢,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心思,我哪儿猜得到。
两人正笑着,萧然然拿着纸抽和一大堆零食水果进来,零食下面还压着新买的洗漱用品和一个保温杯。
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大半夜的吃什么苹果?
那香蕉?
不吃。
山竹。
没胃口。
萧然然举着山竹顿在半空,垂下眼帘,默默地装了回去。
顾夙夜歪头看着她,忍不住逗她:怎么这幅表情?难不成那歹徒是你招来的?
虽然不是我招来的,可都是我的错。
这背锅的流畅度,顾夙夜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争着背起锅了?
以往她这样揶揄调侃,萧然然绝对会反击过来,哪怕是撒娇的反击,可今天,她只是默默坐回了凳子,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不是背锅,确实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撒那个谎,小施就不会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丢你一个人回家,你也不会
这话从大小姐嘴里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装,她根本不是这会自责的人设。
顾夙夜刚想调侃她两句,啪嗒,一滴眼泪滴在了她的手背,滚烫滚烫的,几乎要将她灼伤。
顾夙夜被烫地蜷了蜷手指,什么调侃?这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这是真的在自责?为什么?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还是说,我对她还不够了解?
也是,虽然在梦里跟她相处了两万年,可实际她们在现实中也就认识了三两个月,又怎么可能了解透彻?
你呀,好端端的哭什么?这件事跟你又没关系。
有关系。
没关系。
有关系。
顾夙夜不愿意再说着车轱辘话,干脆揶揄她道:好,都是你的错,那你打算怎么赔我?
我不会放过他的。
嗯?
萧然然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瞪着她。
顾夙夜的心脏骤然一缩,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眼神实在太过诡异,像是剧毒的竹叶青吐着猩红的蛇信,悉悉索索缠上她的脖子,明明有一击致命的剧毒,却偏偏要一寸寸收紧蛇鳞,一点点夺走她仅存的空气,用最折磨的速度,缓缓消磨掉她的生命。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坐牢算什么?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哪个他?
原来她不是瞪她,而是隔着她在瞪那个歹徒。
顾夙夜心头一松,停滞的呼吸骤然放开,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萧然然这阴毒的模样,前世应该挺常见的,只是她一直附在苏成仙身上,看到的都是苏成仙能看到的,苏成仙看不到自己,她也看不到。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做了两万多年苏成仙的,结果自己的表情把自己给吓了,也是好笑。
平时她也没这么胆小的,就连被歹徒袭击她都能冷静地抱头护住重要部位,为什么会被一个表情吓成这样?
而且,梦里被吓到,铃铛声会响,为什么这会儿被吓到,铃铛声却没响?
这铃铛的触发机制到底是什么?
顾夙夜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了,始终没能彻底查清楚它出现的规律,也许没有规律就是最大的规律?
正胡思乱想着,萧然然突然起身按下了床头铃。
顾夙夜这才回神:你按铃干什么?
让医生过来看看。
医生不是刚走吗?我没事。
没事突然脸就白了?
顾夙夜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脚冰凉,摸了摸脸,竟然比手还凉。
我只是只是突然想起那歹徒有些后怕。
萧然然单手按着床头,伸臂圈住了她,温热的脸颊靠在她的颈窝,带着一丝潮意吸了吸鼻子。
别怕,有我在呢,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寸步不离。你的工作室就搬了吧,就搬到我们公司,你是我老婆,公司的一半都是你的,你不搬才是浪费。
房租的事就像我说的,我会找房东要,或者二次转租,以后咱们一块儿出门,一块儿回家,一块儿洗衣做饭,一块窝在沙发看电影,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带上我,我都跟你一块儿。
萧然然的声音软软的,一直软到了顾夙夜心底,顾夙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感受着指尖的丝滑,开玩笑道:那估计不出一个月咱俩就得疯了一个,一点隐私空间都没有。
对你,我不需要隐私,也不需要空间。
可我需要。
你也不需要。
顾夙夜逗她:想吵架?
不想,我就想告诉你,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