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奶奶的在天之灵真的有在保佑,第二天在甲板等日出时,她顺利地找到了离开的机会。
萧然然回船舱帮她拿水去了,救生员也内急去了洗手间,她假意失足落水,逼真的连正对着她的监控摄像头都拍不出丝毫伪装。
入水的瞬间,她没有害怕,也不担心会被救生员救起,她按照之前的计划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什么也看不清,绕到了轮船另一侧。那里是船舱区,本身就不容易被发现,又有救生艇遮挡,可谓视觉盲区。
她把救生艇稍微往外推了推,扒着边缘挡着脸,全身埋在水下,只要救生员不从她旁边潜泳,绝对发现不了。
船下都是轰隆隆的水声,她听不到船上的动静,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但是猜也知道,他们肯定围在轮船另一侧,在她掉下去的那片水域张望寻找。
她在水下躲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轮船靠岸,她趁着检修船员还没过来,悄无声息游到了岸边,在夜色中爬上了岸。1
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她取走提前预存在储物柜的衣物钱卡,身份证一直在裤兜装着,湿衣服脱下塞进塑料袋,再塞进包里,换上丢进人群马上就会淹没的普通棉t长裤,戴上专门买的短发假发,再扣上帽子口罩,架上一副黑框平光镜。
她不敢马上动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暂时还不能出国离开,她也不担心户口注销,以她对萧然然的了解,萧然然不会主动注销,刘建辉和刘艺在没找到她的尸首之前也不会,而她也没有其他亲人,她的身份信息至少十年八年都是安全的。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等过个一年半载,萧然然彻底死心了,她就可以从容离境,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离境了。
她按照之前计划好的,用早就准备好的三无卡联络了二道房东,也就是自己租的房子又分租出去的租户。
二道房东通常不太正规,她不需要违法做假证,随便用一张ps过的身份证照片就可以签合同入住。
二道房东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个人无法负担房租,就分租出一间减轻负担,见她也是毕业生,又直接预付半年的房租,立刻就签了合同。
她又到楼下超市买了床单被罩枕头,牙膏牙刷毛巾,再买一箱泡面和一个电热杯,关上房门,接连几天都没出来。
她每天都会刷微博搜网页,原以为多少会有相关报道,可并没有,她落水失踪的消息就像被谁捂住了,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漏出。
她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忐忑了几天后,慢慢也放下心来。
她一直都很谨慎,上岸的地方没有监控,储物柜附近也没有监控,换了衣服她就上了出租车,被道路监控拍到的可能性很低。
出租车上倒是有监控,可她坐在后座,又戴着帽子口罩眼镜,别说警方不太可能排查出租车上的监控,就算真查了,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彻底放下心后,她不再做被萧然然抓到的噩梦,倒是睡了几天安稳觉。
房东有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比996还辛苦的工作时长,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在家,房东回来她就呆在屋里不出门,尽量减少碰面机会。
房东已经习惯了屋里住着个隐形人,交水电费网费杂费的,都是房东把详单写好搁在客厅桌上,晚上回来就会看到一叠钞票。
房东很满意这样的互不打扰,她也很满意,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一切风平浪静,安稳的让她有种就算现在立刻回帝都都不要紧的错觉。
当然,她不敢真的回去,她至少要住到房子到期再做打算。
前两个月先是担惊受怕,后是享受许久不曾享受过的安逸,过得倒还算快,可两个月后,她开始觉得无聊,每天缩在方寸之地,除了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刷手机,真是闷的都要长毛了。
可她不敢出去,和萧然然纠缠了这么久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学会了谨慎和忍耐。
不过才两个月而已,她忍得住。
电视剧刷烦了,游戏她一向不感兴趣,就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了网络小说。
网络小说确实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看上瘾了,甚至能连续三天两夜不停的看,看的昏天暗地忘乎所以,时间过得格外的快。
那天,她看了本疯批小说,男主和萧然然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动辄杀尽天下人那种,她看着评论里读者激动万分,只觉得可笑又讽刺,真要是现实给她们这样一个男朋友,只怕她们马上报警。
一边槽着,她竟看到了最新章节,翻了翻下面没有了,还有些怅然若失。
或许她是希望小说里的女主可以狠狠地报复男主,以满足她不能亲眼看见萧然然痛不欲生的遗憾。
她又随便翻了翻别的小说,不知不觉睡着了,许久不曾做梦的她,破天荒又梦见了萧然然。
可这次的梦很奇怪,不是梦到萧然然满身戾气地踹门而入,也不是梦到萧然然痛哭流涕地跪在江边,更不是萧然然举刀砍向刘建辉和刘艺,而是梦到萧然然踏着月光而来,松松的浴袍坠地,嫣红的唇晕着微光,微笑着冲她勾动着纤长的手指。
来啊我知道你想我了来了我就给你
她从梦中惊醒,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莫名想起了多年前的晚上,她被萧然然从医院拽进车里,卫衣套在她的身上,萧然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小背心。
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萧然然穿小背心的样子,还有她对萧然然说的那句话。
你这样怎么送我?
明明这些年和萧然然亲密无间,萧然然的一切她都看过都碰过,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这一幕?
她的脑子乱了,浆糊一样,画面不断剪窄,定格在她当时的视线落脚点。她闭着眼抱着头,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怪异。
她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斯德哥尔摩了吧?
不,不会的,她一定是因为吃过猪肉,哪怕是让她厌恶的死猪肉,可毕竟已经习惯了,太久不吃有点馋了。这是生理本能,不代表什么,她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上萧然然的。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直接换了衣服拿上现金和手机,躲藏的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晚上十一点多出了门。
她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吧,在震耳的音乐乱晃的镭射灯中,坐在了吧台。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连酒的名字都说不上来,看别人点了什么,她也跟着点。
酒保熟练的倒了一杯给她,她抿了一口,又苦又涩又辣,实在尝不出有什么好的。
不喜欢喝酒,可又不想离开,她看着舞池中扭来舞去的红男绿女,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金色的液体,一个男人坐到了她旁边,混乱的光线中,他笑得充满了暗示。
你也是一个人?我请你喝一杯。
男人问酒保要了两杯酒,一杯给她,一杯自己。
她看了看那酒,又看了看男人,滚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她是来证明自己的,把人赶走了还怎么证明?
索性,他长得也还凑合。
谢了。
和男人喝 了两杯后,男人邀请她一起离开,她心知肚明,却没有拒绝。
她讨厌放纵不自爱的人,可这一刻她就是想放纵。
她想让人覆盖掉萧然然留给她的看不见的印记,不管那个人是谁。
她也想证明,她会做那个梦,并不是背叛了奶奶,也不是背叛了自己,她只是没和其他人一起过,如果她有了别人,那萧然然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那种梦中。
她挽着那个男人离开了酒吧,男人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开了房,因为她没有身份证,还多花了男人一些钱。
男人问她用不用先洗个澡?她说不用,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真的不敢保证她洗完之后还有留下来的勇气。
男人似乎很激动,一直盯着她的脸,听了她的话,迫不及待就扑了过来。
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这是和萧然然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恶心,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