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所言,曾经,网道只是一条道路,它能够解决的,不会超出道路所能够解决的。”帝皇说,背过身去,令人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但它具有的独特性质,赋予了它更多的潜力。”
人类之主呼出一口气:“盾牌也是武器。”
“你倒是可以早点跟我讲这件事,我的帝皇啊……”莫尔斯拿手指顶在额头侧面,忍了一会儿,憋回加重的语气,“这又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假如我的设想无法被验证可行性,它就没有必要被说出口。”帝皇的语调里有股难得的诚实。
很显然,如果邪神的领域没能被网道切下一块,伟大的人类之主就打算假装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莫尔斯走到帝皇旁边,看着那张光辉伟岸的侧脸,心里再度起了一阵翻腾的波澜。
他必须对着躺椅发誓,他也很好奇自己为何总被帝皇和帝皇的子嗣,整得凭空诞生出不利于心理健康的怒气。
“所以你要一声不吭地先用腐败之主的花园做个实验?看看网道到底有没有那么结实?你就不能提前跟你的皇家工程队说明?”
“你之前不在,但我需要你。”帝皇侧过脸,看着莫尔斯。“咒言与灵能不同源,我需要它来维护验证环境。”
莫尔斯甩甩头,无法再维持不满。他僵硬地说:“哦……那现在的成果让你满意了,对吧。你的猜想是正确的,而凤凰正在飞翔。”
“是的。”帝皇说。
莫尔斯把手里剩下的果核抛进泥土之中,尽管它们大概不会发芽。
“首先声明,作为一以贯之的激进者,我支持你的想法。与其在至高天的注目下东躲西藏,不如做一些创造性的颠覆尝试……”
“所以,你还有什么别的奇思妙想?”他接着问。
周围的金色光芒变得更为磅礴,将内外的隔绝进一步加强。
“我可以直言,但你不可评价。”帝皇谨慎地开口,神情格外庄严。
“说说看?”莫尔斯来了兴趣。
帝皇动了动嘴唇,勉强地让话语从他口中发出:“我是阿尔法,我是欧米伽,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我曾死过,现在又活了,直活到永永远远。并且拿着死亡和阴间的钥匙。”
“哦。”莫尔斯耸了耸肩膀,好奇心转瞬之间如烟雾消散。“新约启示录。”
说完第一句话后,帝皇的话变得顺畅。
“我一度认为,成为神是与黑暗诸神对抗的必经之路。”帝皇说,“但我很快明白,纵然此计功成,在摧毁大敌之前,人类本身将遭受灭顶之灾。”
毕竟那一个关于古老的强大帝国在新神爪中崩溃的例子,距离他们还不算遥远。
语毕,他问:“你不惊讶。”
莫尔斯好心地伸手,拍了拍帝皇的肩膀:“我会假装你现在没有在扮演人类的种族神,银河皇帝。”
“我没有。”
“是,你没有。”莫尔斯眨眼。
帝皇拧起他尊贵的眉毛,知晓他无从解释。
否定人性只会令人类更渴望它。泰拉上的最后一名教士丧命于熊熊火焰之前,曾经如此对他说。
如果把信仰从人类手中拿走,你要用什么去填补空缺?
“我知道我所行为何,”帝皇回答。“我是正确的。”
“这就是你与别人的区别,”莫尔斯笑起来,“多么傲慢。”
黄金光幕在他面前如水波震荡,或者是烧着的秸秆带动的热空气的卷动。
莫尔斯向前跨了一步,穿出帝皇灵能的限域,世界找回真实的色彩。
他回过头,在金光中看见那名数万年以来全人类中全部的将领与统治者的典范。
莫尔斯突然想到,每当原体们正其乐融融地互相谈话时,他总是在与帝皇因为不同的原因单独沟通。这简直是一种见了鬼的规律,想必是因为总有些新信息可以从帝皇嘴里挖出来。
在这之后,用作封锁之用的光芒消散,灰袍黑斗篷的中年人形象与莫尔斯的小屋再度同时出现。
也许他应当让帝皇站在此地勿要离开,然后迅速将佩图拉博找来这儿,让他们二人在这里拍一张新的照片。
无趣的想法从莫尔斯脑子里滑过。
“接下来你要离开了?”莫尔斯问。“继续参与远征?至少佩图拉博是这么决定的。我也许与他一并去看看。”
“不。尚有一事。”帝皇否认道。“钢铁勇士基因原体所创造的事物中,有一样尤其闻名于银河。”
“哦?敢问我又错过了什么?”
“你并未错过。佩图拉博递上邀请,言钢铁勇士纪念馆之大门已为人类之主敞开。”
莫尔斯拍了拍手:“你何时前往,带我一个,感激不尽,帝皇。”
帝皇颔首应下。山风涌过,林叶簌簌。
“这是一幢好房子。”人类之主看着莫尔斯的居所说,金色丝线织入灰袍,如同编织战甲一般,重新塑造出一位亿万人敬仰的光辉帝皇。
莫尔斯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想要,”他说,“等你不再是帝皇的那一天,你也找颗星球造一间小屋。等你种的麦子被大雨淹了,或者在旱季渴死,我一定会不远万里赶去笑话你的,尼奥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