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呢?药!
应棉朵陡然想起昨晚在床头柜上看到的药盘。
她松开他,从晏停身上跨着爬跌下床。眼前一切模糊成一片,她抬手飞快抹掉挡住视线的眼泪。
应棉朵手虽抖得厉害,可还是迅速从那个白色药瓶里倒出两片白色药片放进晏停嘴巴里,扶起他拿床头柜上的水喂他咽下去。
做完这一切,应棉朵整个人才像是虚脱般抱着晏停的头,无声掉眼泪。
她刚刚不应该跟他发脾气的。
他这样又不是他的错,他明明也不想的。
“对不起…”
应棉朵抱着晏停,抽泣着一遍遍给他道歉,“对不起停停,我不是故意的。”
晏停听见了,想回她一句什么,可身体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痉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过去好半晌,他才勉强抬起左手环抱住她,仰脸将唇在她因哽咽而微微抖动的颈侧亲了亲,再沿着她下颌亲上她嘴角,低低说了句:“不哭了。”
他不吭声还好,一吭声,应棉朵反而哭得更凶了。
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一样,“哇”一声,“停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她哭着说不下去了。
而其实晏停刚刚也被自己吓到了。
小时候犯病,他无数次祈祷着就那样死了该多好。
因为他原本就不应该出生的。
如此,他们便都可以各得其所。
然后也许——
只是也许。
也许也可以让一些人,尤其是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幸的人,可以稍微稍微的好过一点。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让他一直活到了现在。
而今——
而今——
他好像越来越不想死、也越来越舍不得死了。
可不应该这样的。
这样不对。
可是,可是。
如果他死了,那现在抱着他哭得鼻涕眼泪一把的女孩子该怎么办呢?
……
晏停因为心里矍然而起的想法,一阵的反胃。
他使了全力才勉强压下这一刹因为厌恶自己,而几乎涌到喉间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不哭了。”他又低声重复了次。
心真的是要疼死了。
应棉朵抽噎着,低头看他,见晏停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点,才抬手抹了把脸,小声问他道,“停停,你觉得好了一点吗?还疼吗?”
她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对不起,刚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给你发脾气。”
她抿着唇摇头,“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再也不发了,真的。”
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所以你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吓我了……”
她真的好怕好怕的。
晏停看着应棉朵。
轻轻叹气。
这个傻瓜。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只要是他的事,明明不是她的错,也总喜欢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高中那次是,这次又是。
……
晏停叹息着,撑起身子靠到床头上。
把右手上早不知跑到哪根血管里的针拔了扔下去,看着跪坐在自己身边见此想说话又犹豫着不敢开口的女孩子…慢慢张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