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回事这个长相普通的少年,刚才居然意外得好看?领头人纳闷地想着,忙不迭跟进去。
房间内,老吉姆被五花大绑,大屁股坐在地毯上。角落里六个人,老吉姆身边四个人围着他,以防逃跑。
老吉姆对面,是一张柔软豪华的座椅,镶钻金线绣边。白辞很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老实不客气地坐到豪华座椅上。
ciao,吉姆先生。白辞语气恭谨,眼神温和。然而双腿交叠,背抵椅背,俯视着地上的人。
老吉姆很是肥胖,现在满脸肥肉都在颤抖。他感受到白辞的蔑视,心一横,抬头嚷嚷道:你不过是个新来的,我可是在组织干了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半年前,名叫白辞的少年一出现,便得到老大乔鲁诺的赏识,如今已经是二把手。说实话,组织内很多老人都不理解,觉得乔鲁诺想要拔除他们这些旧势力老骨头,老吉姆虽然亦不满,可倒也没说什么。
每次白辞出现,老吉姆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今天,终于说出心里话。
面对老吉姆的冒犯,一旁小弟立刻迈出一步,挥舞拳头要教训教训他。白辞抬手制止。
然后,他含笑道:首先,我有两个错误想要纠正。第一,我们热情是一家正经的上市公司,养活着一大批正经人,可不要张口闭口什么组织,搞得我们像日本山口组*一样,好吗?
其次,吉姆先生三十年里,从小小出纳成为公司财务总监,我很钦佩,素来敬重您。而且,大家都是给公司打工赚钱的,何必分个高下呢。
当然非要从公司功劳上比,我管你叫吉姆先生,你按我公司职位,叫声白副总就可以了。
温和语气,循循善诱,却是如此的杀人诛心,以牙还牙。角落里待着的领头人忍不住掏出卫生纸,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方才,他不过去跟白辞一起审问老吉姆,便想冷眼旁观瞧这人多厉害。如今一看,指望眼前白辞露出破绽,那是不可能的了。
打了个响指,角落里早就侯着的小弟举着笔记本过去,将屏幕举到老吉姆面前。电子屏幕上,一个表格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看着看着,老吉姆大惊失色。
很眼熟?白辞解释道,上面是你这十年间私人资金流动的方向。标黄的那部分,格外主要注意,毕竟每个月都有固定去处,且很大一笔呢。
啊顺便一提,是从四年前开始的。白辞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骤然间,老吉姆的脸变得惨白。他意识到白辞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四年前,多了个儿子!
心底斟酌了半天,老吉姆脸上肥头抖得厉害,嘴唇也跟着抖起来。他斟酌着说辞,而对面的白辞,已经让人摆放好桌子,笔记本安放在桌子上,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吉姆先生果然厉害,十七个国外账户,不同的国家流动资金。这个汇率转换,稍微花了我几分钟时间呢。
说着,白辞敲下一个回车键,眼睛从笔记本屏幕上挪到地上的老吉姆身上,语气轻快:好啦,原来这两笔在瑞典银行和纽约梅隆银行。
两个银行金额一共是九百万欧元,还差二千一百万欧元。老吉姆嘴唇一抖,没说什么。他不明白,白辞这样分明有能力找回那三千万,审问他又是何必。
摩根大通、汇丰控股、渣打银行嗯,三千万去处搞清。白辞说着,但手上不停,最后敲击了下回车键,然后把屏幕转向老吉姆。
小弟一把揪起地上的老吉姆,推搡着把他的脸拍到屏幕前,老吉姆看清以后,睁大眼睛,立刻哀求道:这,这是我自己多年赚来的钱啊,是合法的收入!
这、这个人,居然侵入他私人的银行账号,这是违法的!愤怒又恐惧的老吉姆忘了,刚才白辞追查资金的手段就未必完全合法,而且,是他自己先贪污公款逃跑在先。
唔了一声,白辞微微点头道,说的在理。
可他又把笔记本转向自己,手上不停,听说老吉姆你平时爱炒股,我帮你把收入买股票投资。毕竟,要养大儿子不是吗。
白辞微笑着,眼睛从屏幕挪开,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吉姆一眼。老吉姆瞬间不好,噗通一声跪下,紧紧攥着白辞的牛仔裤腿不撒手。
白先生,不白副总您行行好,看在我儿子女儿的面子上
嗯好。白辞答得漫不经心,我不懂股票随便买了,这几只绿色股颜色好看,买。来,说说为儿子贪污的理由。
老吉姆有苦说不出,只得实话实说:我的小儿子他那么小,那么可爱,我想他应该有个贵族一样的人生,所以我要给他最好的啊白先生,您您不要买米兰农业那只股,它惨亏多年
那米兰农业先来五万股,跌停了才能反弹不是。老吉姆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他脸在颤抖,嘴唇在颤抖,心跟着在颤抖,可眼前这个恶魔还要他继续交代前因后果。
小儿子的母亲高中没毕业就跟了我,母子都很可爱什么,米兰农业还在跌,我的钱啊没了没了
白先生,您以后也会当父亲的行行好米兰农业已经跌停了,快卖出去啊血亏啊
白辞和善地点头,表示知道了我懂你的。二话不说,又往几只不断跌的股票购买十几万股,老吉姆多年来积累的财富,除了保险柜里的珠宝,基本灰飞烟灭了。
老吉姆呆愣良久,最后扑倒在白辞脚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白先生,您就是我的爸爸!爸爸,别再折腾儿子我了!
一席话发自肺腑,震撼人心。在场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白辞。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老吉姆,像个教堂里沐浴在圣光中的神父,说:那就先不折腾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
老吉姆喘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白辞的话语又轻飘飘地降临了。
我们来清点下你保险柜里的东西。
这是要把老吉姆的钱全部掏空啊。角落待着的领头人放弃擦额角冷汗了,因为,他背脊遍布冷汗。
恶魔,绝对的恶魔!
坐在座椅里,白辞看手下清点了保险柜里的珠宝。他低头转了转右手腕的无色琉璃串,淡淡道:你们拿去分了吧。
反正也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推了推墨镜,眼睛突然一黑,仿佛深夜降临。多年来,也习惯眼睛这类的不适,神色如常。他瞟了一眼瘫坐地上的老吉姆,开口。
吉姆先生,在您想着小儿子为此铤而走险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五个女儿?她们,何其无辜。
说这话时,其实白辞眼睛依旧一片黑。可他没有张望周遭,这动作会显得多余,容易让人看出破绽。他只低下头,再转了转无色琉璃串,心中并不慌乱,告诉自己沉住气。
眼睛的黑暗消失,视觉恢复。他立刻重重拍了下座椅把手,假意表达不满,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眼角余光看到几个小弟惊疑的面色,再看身边领头人小心翼翼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套戏算是成功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本组织老大乔鲁诺曾表示,希望白辞对他流露多一些真心。白辞嗤之以鼻,一个黑组织成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值得自己流露真情?
当时,他满脸堆笑,情真意切地说,好。
当然,再无后文。做戏保命嘛,正常。
白先生,您手机一直在响。身旁的领头人小心地提醒道。
白辞折回电梯的这段路,很短,表情也不辨悲喜。可经历刚才种种,恶魔才知道白先生是不是在想怎么折磨下一个人。而下一个人,会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