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月泉苍介更加难受,近乎争辩道:是我,是我说了那话,让雅姬姑妈步入了一个很大的陷阱
说的是,木下白辞让他带的话。回家,月泉苍介把话带给了现任家主月泉雅姬,月泉雅姬便去了目的地。可月泉苍介又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跑来跟男人坦白认错。
男人是月泉雅姬的父亲,月泉家前任家主。
听了这话,这中年男人率先下笔继续写,感觉到这一次的笔迹走势不对,微妙地摇了摇头。
哪怕别人认为,我也不是为了自己得到家主之位月泉苍介颠三倒四地说着,我甘愿受罚,甚至退出家主继承人的候选之位。
没关系。男人盯着写坏的字,简短地说道。
然后,一把扯走那写坏字的宣纸,揉成团,丢弃到角落里。
苍介,你是我们月泉家小辈里最优秀的那一个,有继承月泉家的资格。男人肯定道。
可月泉苍介犹豫道。
男人朝他点了点头,语气平稳,算不上挑错:当然,改改你这个道德感过高的毛病,会好许多。
月泉苍介沉默。他似乎明白男人的意思,又似乎不明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谜团之中。
最后,他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雅姬姑妈的事,暂时不用管了?
苍介。男人喊着他的名字,并不看他,凝神落在眼前雪白的宣纸上,在想着如何落笔。很快,饱蘸着黑色墨汁的毛笔落下去。
一个利字一气呵成。
他将这个字送给了面前的小辈,这才说道:你要记住,月泉家的人不以个人的利益为主,而是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是家族,造就了我们。
长辈捧着的那个利字,白如雪的宣纸上,黑色的痕迹涂抹其中,没有什么能清静如初。月泉苍介沉默良久,鼻子微微一动,似乎闻到很浓郁的味道。
他怀疑是自己的嗅觉失了灵。此后许多年,作为家主的他,每每做出牺牲,他的嗅觉始终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却无可解,明白是心病。
而现在,他只是答道:我明白了。
说着,双手去接住那个利字,然后默然退出这个房间。
男人没有再写字,而是看着外面走廊的那一扇纸门,轻声道:久等了,这位客人。请进。
门外的那扇纸门,应声出现了一个纤长的身影,阴影渐渐笼罩在白色的纸门之上。然后,那个人打开了门。
柔美的面容,墨蓝的眼睛,像是池中幽然绽放的蓝莲花。少年正处于最美好的年华,嫣红的嘴唇浅浅勾着,眼波流转,蓝色眼眸似水。
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不见,衣领松松垮垮地立在脖颈上,有几分不羁。随少年一同进来的,还有浓烈刺鼻的烟酒味。
男人静默地观察着,谨慎地没有开口。
而少年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他写字的茶几上,随意地招了招手:初次见面,月泉家前任家主,你好啊。
男人略略一点头,还了一句:你也好,木下家最后一人。
白辞仰头哈的一声笑,双手支撑在背后,头微微偏过来:看来,不用进行自我介绍了。
说着,他双腿交叠,双手撑在背后,眯起了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来这,我也没有多的要问。只问一句,你们月泉家,是要一个没了用的月泉雅姬,还是天大的权势?
男人不在意他的失礼。他嗅到少年身上浓浓的烟酒味,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冷静清醒,或只是单纯的亢奋。既然少年开门见山,他索性也直接开口。
那么,你又想要什么?
白辞仰着头,看见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轻轻眯了眯眼,不耐烦道:别废话了,我数一二三,到三,我们就说出自己的条件。
需要我教导你,沉不住气这回事,是会坏大事的吗。男人说道,语气也没有恼怒难堪,仿佛作为长辈随口一提的好意。
然后,他目光落在少年的双手上。按压在几上的右手底下,有一把薄如毛发的小刀,上面还有血迹未干。
联想到月泉雅姬未回,且上层没有消息传来,他已经预料到一个最坏的结果。不,也许是个好结果。
少年就这么随意把小刀刀柄压在右手手底,浑身烟酒味道,好像真的喝嗨了,麻痹了。可房间里充沛的咒力涌动,每一丝咒力的流动都没有紊乱。
雅姬她输给你,好像也不冤。男人道。
白辞才不管,自顾自地数着:一、二、三
我选择权势。
男人的答案,让白辞丝毫不意外,他甚至抬起手,捏了捏鼻梁,迷蒙的双眼清醒了点,然后才转过头看男人:那你,要放了夜蛾正道。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天使,有空的话,请一定帮我催催基友的文《我的饲主是最强》by世间梦。
让她更新!跪谢!
ps.本来还想更新一章,但奶茶喝了,胸口心悸难受,呜呜呜不敢再贪嘴晚上喝奶茶了,目前需早点休息,望见谅。明天再更新。
第92章 无间
薄如毛发的小刀, 还滴着血。
一滴、两滴、三滴无意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提着毛笔的男人静默。
打开的纸门,吹来一阵夜风,淡了少年身上的烟酒味道。可惜,吹不散。
月色如钩, 乌云之中, 只露出那么一点浅黄的月牙。
静坐的男人仰头望着少年, 少年坐在茶几上,仰头望着廊檐外的夜色, 没有话, 拍在茶几上的小刀还流着血, 可以肯定的,不是他的血。
他眼睛虚虚眯起,眼神不复清明,仿佛醉得很了。可是,吐出来的话, 仍是狠辣。
你选择权势?你不要你的女儿了。
他轻轻笑起来,笑声在夜色里又凉又冷, 是你放弃了你的女儿月泉雅姬。
男人不觉得有什么错,低下头去,提笔蘸着滴落下来的鲜血, 只是说:雅姬会体谅的。月泉家,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白辞转过头, 深深看了男人一样。他眼角几道皱纹, 微微舒展着,似乎觉得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而手中的毛笔蘸着鲜血,写下了两个字:家族。
到后面那个字时,其实已经不够墨, 但他还是强行写完。笔势依旧凌厉,且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