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竟然会愿意浪费逃生的时间在这里等着他,可见对他有多忌惮。严琼玉看着王鸾警惕的神情,还有耳廓里沁出的血,忽然抬手摸上后颈。
屏蔽器冰冷的触感。不经过精密手术,直接暴力撕扯这种屏蔽器会让精神力出现永久性损伤,甚至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但那骨感苍白的漂亮手指弯曲,没犹豫就将那半植入式的精神力屏蔽器扯下来。
那东西牵动着他的神经发出撕扯的剧痛,哪怕是已经习惯了各种痛苦的他也忍不住发出吸气声,脑子和后颈的抽痛让他身上戾气横生。
“王鸾小姐,我有一些生气。”手一松,将撕扯下的东西丢开。
王鸾听不见,她走到甬道口,将严琼玉放下,同时架起了抢来的枪,准备往外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伸出按住了她的枪,帮她调整了一下位置。王鸾只感觉耳边有一点呵出的热风,严琼玉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虽然听不到,但是奇迹般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扣动。
离他们比较近的炎岚坐在逃生艇门口,被一枪击中,大喊了一声“姐!”背对着他们正在紧盯前方舱门的炎燕骤然回头。
两声爆响近在咫尺,严琼玉一把将王鸾往后拉入怀里,两颗爆裂子弹打入甬道内壁,炸开两个拳头大的洞,迸溅的碎片在王鸾的脸颊和严琼玉的手上都划出细细血口。
炎燕大骂着冲向这个飞艇滑行甬道,几秒的时间内,靠坐和半跪在甬道口的王鸾两人和炎燕打了个照面,也是这一瞬间,炎燕和严琼玉对视,抬枪的动作顿住,她感觉脑袋骤然炸裂般地痛起来。
王鸾猛扑出去,第一时间踢开炎燕手中的枪,将她按倒在地。
炎燕强忍着脑袋里的痛,面色狰狞地锤击王鸾的太阳穴,可是只击中了一下就无力再反抗。
实在太痛苦了,汹涌暴戾的精神力瞬间冲击大脑,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开,她甚至想要将自己的脑袋撞在地上以缓解这种痛。
王鸾反应不及挨了一下,脑子里嗡嗡响,发觉她动作停顿,立刻用膝盖顶着她的肚子,狠狠将她的脑袋撞向地面。这大约是她下手最凶狠的一次,甚至能感觉到手底下的头骨裂开的感觉。
她很清楚以自己和严琼玉这个情况,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死面前的人,死的就会是严琼玉。
不行。
确认炎燕不再动弹,王鸾从她身上爬起来,她头晕目眩,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不久前她才经历了一场精神力攻击,这短暂的激烈搏斗让她的情况更加糟糕,但她还是很快来到严琼玉身边,将他带往飞艇。
王鸾眼前发黑,听不见的耳朵里响起了耳鸣的杂音,因此没有注意到炎岚并没有死在她的第一枪下。
但严琼玉注意到了,他的精神力就是最大的杀器,在看到飞艇入口拖拽的一条血痕,他已经察觉到了炎岚受伤后急促的呼吸。
他先一步上了飞艇,捂着胸口躲藏在一旁准备偷袭的炎岚才刚对他们举枪,就同他的姐姐炎燕一样,爆发出一阵惨叫。
他和炎燕的精神力都在a以上,因此隔着一段距离做不到用精神力爆掉他们的脑袋,也足够让他们暂时失去反抗的能力。
王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见炎岚倒下才慢一拍地抬起枪。她摇晃着站不稳,严琼玉抬着她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和枪稳稳地射击,正击中炎岚的眉心,打中一枪又补了一枪。
他带着那种说不清的戾气,将炎岚的尸体丢下飞船,回头看了眼王鸾。
王鸾:“…………”我是不是眼花,感觉温柔老婆的表情好凶。
好在这凶气似乎不是对着她的,还伸手扶了她。王鸾跌撞来到飞艇驾驶座,倚靠着驾驶台,用最快的速度启动,摸索着设定了目的坐标。
飞艇滑出轨道,像一条小鱼脱离腔体进入水中,王鸾晃了晃脑袋,看到眼前万花筒一般花花绿绿。
她抬起头,见严琼玉凑近,嘴唇张合。在他身后,她能看到他们乘坐的飞艇距离那艘大飞船越来越远。
这代表着他们脱离了危险,她终于能放心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王鸾说着,再也坚持不住,视野变成一片混沌的黑。
混沌之中,仿佛有一个黑洞,吞噬光,吞噬时间,吞噬一切。
王鸾忽然感到一阵惶恐,好像自己最重要的人马上要被黑洞一起吞噬了,这种强烈的失去感,驱使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和她昏迷中可怕的黑洞梦境不同,她身边的世界是白色的。
窗外照进来的白光,白色的床单和墙壁天花板,还有穿着白色消毒服的人,隔着透明的玻璃坐在外面白色的实验台边。
是严琼玉,他还好好的,没有被黑洞吞噬。
王鸾一阵安心,心跳渐渐恢复平静,躺在那望着外面那个背影。
忽然严琼玉回头看她,注意到她醒了。他解下戴在眼睛上的微观眼镜,脱下手套,推开中间那扇透明隔断门走进来。
王鸾看着他行动如常的腿,露出怀疑的神色。她难道是睡了很久吗?久到他的腿都已经好了?
严琼玉看到她的表情解释道:“让人给我植入了新型的骨钉,可以正常行走。”只是有点痛。
“啊。”王鸾张口吐出一个沙哑的单音。她的耳朵还听不太清声音,严琼玉的声音在她听来就像隔了层什么模模糊糊的。
“声音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最近可能还会头痛。”严琼玉一手托起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个动作,他做的很自然习惯。
他们已经回到con基地差不多一周,王鸾本来早就该醒来,是他用药让她昏睡,把精神力损伤最痛苦的那段时间睡了过去。而他利用这段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处理con基地的一些杂事,研究抗病毒药物。
王鸾看着他的面容有些恍惚,在她感觉里,上一刻还在惊险逃生,下一刻就到了这里,怎么都有点回不过神。
“这是哪里啊,是你工作的地方?”外面看上去像是什么实验室。
严琼玉没回答,看了她一会儿,整个人压下来,脑袋埋在她的颈边呼吸,好像把她当一块垫子睡。
“您要的da抗体我给您送来了……”一个稚嫩的男孩子端着冷冻箱走进外面的实验室,表情震惊地看着一扇玻璃门之隔的内间,那位让人崇拜又敬畏的领导者压在女alpha身上。
虽然有小道消息说那个一直昏睡的女alpha是老大的伴侣,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亲热还是让人觉得很颠覆自己的印象!
严琼玉从王鸾身上撑起身,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男孩哆嗦,吓得结结巴巴:“我、我送东西。”
僵硬地放下东西飞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