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的不期而遇搅乱了她的心情,本来在吧台想先喝几杯,培养一下情绪,没想到酒量竟然下降,才混了三种,拼了几杯,就想吐。
我朋友们来了,我先过去了。明颜挂完电话就离开了,她与岑书雅擦肩而过时,眼神不曾停留片刻。
明颜用假肢行走,还不够灵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高低不平的地面,身子总不受控制地轻晃,经过岑书雅身边后,她的眼眶红了。
她连偶遇的欣喜都不敢表达,自卑心作祟的她,几乎快迷失在这份牵挂中。
岑书雅怅然一笑,有些苦涩,向卫生间走去。
诶...
明颜不是很想学姐吗?平时聊天有意无意话题总会扯到学姐身上,今天怎么还这么别扭?
顾微然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卑或者其他,可学姐这人不动声色的境界向来很高,哪里会暴露自己情绪呢?明颜如果不说,学姐就算看出来也不会点破的。
关键是,不知道学姐什么心意,顾微然不知该不该去探探岑书雅的心意。
爱情果然会让人小心翼翼,明颜还能见到喜欢的人,可自己呢?除了知道云舒在琉璃岛,其他一无所知。
有时候能默默陪着,能跟她在同一座城市,都是奢望,顾微然深叹一口气。
等到岑书雅出来,她依旧笑容满面,情绪无恙。
走吧,一起去坐坐。
也好,我怕我跟小颜总的朋友们格格不入。
岑书雅从容笑之,走到卡座,目光巡视到明颜被一群人簇拥着,有男有女,跟她勾肩搭背,充满欢声笑语。
咦,是微然耶!
乔乔姐。顾微然曾经在书雅工作室兼职,与里面的人相熟,几年没见,大家似乎都没变,但顾微然的气质却清冷了不少,云舒不在,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无法热情。
好在顾微然话虽不多,但能喝几杯,不至于冷场。这两年自己搞事业,偶尔应酬,把酒量练上来了。
只有岑书雅,不愿意沾酒,喝着果汁,偶尔附和几句。
明颜那一桌似乎喝高了,玩起了骰子。岑书雅注意力在驻唱歌手身上,她想认真听歌,可余光总能撇见明颜,她总被别人搂着,一杯接一杯地喝。
而她的目光,也会寻找岑书雅,可惜每次都无法捕捉到对视。
明颜已经不复从前,再跟朋友们疯玩,她兴致缺缺。
rose是相对安静的清吧,偶尔会有喧闹的拼酒也属于正常,里面烟雾缭绕,呛得岑书雅眼睛泛酸,她对尼古丁味道不反感,但身体适应不了,这是她不喜欢来娱乐场所的最大原因。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烦躁,对吵闹声和烟味,甚至酒味都产生了厌恶。
不熬夜是岑书雅最大的自律,已经十点半,是该走了,她不想再不由自主地寻人。
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岑书雅拿起外套,跟几人打招呼。
那我也走了,回去还得加班,乔乔姐,下次再聚。应酬人很累,即使不是合作公司,顾微然也觉得说话和倾听很无趣,既然明颜有司机,有朋友陪,也无需担心了。
这么早啊,不过十点半了,书雅姐到家爬床估计要过时间了。
没事,耽误不了多久,拜拜。
走到酒吧门口,就必定要经过明颜那桌的局,顾微然跟在岑书雅身后,经过时跟明颜打招呼。
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明颜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岑书雅离去的背影,心情跌落谷底。她握着酒杯,准备不醉不归了,也许喝醉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最好断片,忘掉今天见过岑书雅。
来来,继续,再拼一桌。她想买醉,还想去叫隔壁桌一起,只是在跨步出去时,假肢没有感知力,不知道脚下有台阶,直接踩了个空,整个人失重地栽了下去。
啪!酒杯摔碎的声音,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顾微然和岑书雅同时转头,发现是明颜摔倒了。
顾微然忙冲过去,和明颜朋友一起扶她。
岑书雅的脚步不比顾微然慢,可刚走出两步,耳边传来云舒的话:如果你打算就此不露面,以后代送花这种事也别做了,如果你想和她继续相处,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你从来都是被需要,偶尔也应该感受需要。
她不能去扶明颜,如果扶了,不是更伤明颜自尊吗?她这会的自卑心一定被放大了,喝多摔倒对一般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失去半条腿的明颜来说,却是狼狈不堪的。
她现在对明颜所做的每件事,都会深思熟虑,这段时间两人就像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可岑书雅并不是在纠结她要不要跟明颜相处,只是在确认感觉,在思考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看到明颜被扶起来,岑书雅停在原地没动,她知道因为腿不方便,明颜才会摔倒。
她心疼,说不出口,又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更堵。
没事就好,岑书雅背过身,再度离开,只是这会脚步却沉重了许多。
跌倒的那个瞬间,明颜听不见周围的关心,也没注意是谁在扶自己,只是下意识地去寻岑书雅的影子。
看到她回来,真开心,可又怕她真的来扶自己。
她真是个废人,连走路都能摔倒。岑书雅没过来是对的,她本来对自己就没什么。
可明颜不甘心,酒气上头的她,看到岑书雅决然离去,站起来追了过去,岑书雅!
明颜!顾微然也跟了过去,假肢跑不快,明颜拖着没有力道的半条腿,走到酒吧门口。
岑书雅没走远,只是站在路灯下,好似在思考什么。
岑书雅,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明颜说话酒气冲天,脸涨得通红,酒壮怂人胆,她已经很丢人了,索性丢到底好了。
你没摔伤吧?岑书雅一如既往地平静,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你还会关心我有没有摔伤?你巴不得见不到我吧。
我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这么早回去?明颜说着说着委屈劲就上来了。
我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今天是为了陪同事,她们会玩到很晚,但我不会。岑书雅很认真地回答,她不急于解释,也不多做说明。
顾微然见状,忙说:明颜,学姐每天十一点必须睡觉的,这是她的生活习惯,我可以证明,她真的不喜欢来酒吧也不爱去ktv。
不是为了避开我,为什么不与我说话,也从不联系我。
我与你打招呼了,是你没理我,我不联系你,有我自己的考虑。岑书雅淡淡回答。
什么考虑?
还没想清楚,既然你酒量不好就少喝点,不需要为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难受,喝吐并不好受,早点回去吧。
她看得出来,明颜后来跟朋友的那些行为,或多或少有点做给自己看,岑书雅能感觉明颜的凝视,却无法给出回应。
说完这些,她也累了,情绪如果真的可以用理智控制,那人的精神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疑惑和障碍了。
她转身想走,明颜急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气什么?岑书雅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气我染发,气我喝酒,气我跟他们瞎混...明颜以前的生活比现在更疯,现在这样只是试图找回以前的活力,为了拯救自己,她想尝试各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