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幕原本都是他不敢去想的奢望,如今还有几十年甚至于上百年的时间可以供他们两人彼此相偎,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更加值得珍惜的了。
毕竟在此之前连生死他都已经置之身外,现在也不过是让他以凡人的身份换取相伴相守的百年生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宿朝之的怀抱非常温暖,让陆安生止不住的贪恋,也止不住的沦陷。
单是这样温暖的体温,就足以承载他的往后余生。
过分的执念让他寻觅了数百年,如今凤凰与黑龙都已经留在了过去,梦醒之后,只剩下了凡世当中的陆安生与宿朝之。
一生一世一双人。
席修然再见到陆安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看着跟前人稍显清瘦却又明显已经不同的气质,他难得地哑然了一瞬:你这是?
做妖做腻了,就想当个凡人。陆安生淡淡地说着,抬头对上了席修然的眼睛,你跟宿朝之的交易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他的身体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到时候还得跟我葬在一起,确实不太方便给你。反正都要等我们百年之后才能取得你想要的东西,到时候我会让傅司言把完整的心笼送到你的手上,就当是拿这些事情麻烦你后的赔礼。
席修然听得有些乐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毁约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陆安生:席先生如果不愿意,我当然也强求不来。但是一具人类待炼的骨髓,和以千年凤凰的元神锻化完成心笼,放在一起让你挑选的话,要哪个应该不需要明说了吧?
当然,换我我也喜欢那个宝贝心笼。席修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定定地看着陆安生,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就想问一句,如果当年你知道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最后却会是一个这样的结局,你还会这样绞尽脑汁地做上那么多的事吗?
会。陆安生机会是脱口回答,语调笃定,但是,可能不会再这样的一意孤行。
不会再这样的一意孤行吗席修然低声地品味着这么一句话,似乎陷入了瞬间的沉思,忽然抬头看向陆安生,问道,既然决心与他同世为人,为什么,就没考虑过重新修炼成妖呢?
陆安生原本已经准备告辞离开,忽然见听到这么一句一时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修妖之路有多艰难,你我都很清楚。但是现在你跟那黑龙体内都有现成的妖力,虽然封存在心笼当中,不管怎么样也比那些从零开始的小妖要简单多了吧?席修然说到这里笑了一声,连自减寿命都不怕了,总不能连这点苦都吃不得了?
席修然的这席话让陆安生愣在了原地,许久后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席修然好笑地看着他:我能有什么目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陆安生对上席修然的眼睛,以人类的寿命,你最多也就只需要等上百年,就可以拿到心笼去救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可我们一旦再次成妖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知道,我很可能永远都得不到我想要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席修然无声地勾了下嘴角,这几天因为你跟宿朝之的事情,我一直在想这个秘术存在的意义。如果说一个人的复活必须要以终生的痛苦作为代价,难道真的有执行的必要吗?我不怕死,也愿意去以命换命,但是被换的那个人,又是否真的愿意呢?我发现,我找不到答案,因为,我是真的很怕看到那姓余的指着我鼻子骂的样子。
过分感同身受下,陆安生感到心头的某处隐约间触动了一下。
席修然留意到他的神态,语调也愈发地平缓了起来:所以,就是因为这对我来说大概会是个上千年都想不明白的论题,与其才这里内卷自毫,倒不如看看你们能不能走出一条两全其美的路来。只要这条路走通了,心笼这种东西,由我自己来铸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安生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看得最通透的居然会是这个老奸巨猾的蛇妖。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有些失笑:你这是拿我们当成免费的小白鼠了。
席修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也不否认:难道我不是适时给了你们一条绝佳的建议吗?
建议是好建议,不过再看吧。陆安生不疾不徐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往外走去,我觉得,其实这样也很好。
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席修然微微挑了下眉梢,低低地啧了一声:口是心非。
第59章
几世轮回累积下来的秘术影响深远, 好在所有的后遗症也随着妖力被完全地封闭了起来,某方面来说,陆安生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之为因祸得福。但至少, 丢三落四的习惯终于也没再出现,倒是因为不太习惯普通人的身份前前后后地闹过几次笑话, 让早就已经习惯当人的宿朝之撞见后忍不住地一阵调侃。
但不管怎么样, 至少一切都是岁月静好。
再笑, 今天的晚饭你自己做。陆安生刚才想要拿架子上的东西,一不留神下翻到是东倒西歪地弄翻了一片,此时呈现着摔下来的姿势正被宿朝之接在怀里,留意到对方的神态撇了撇嘴。
宿朝之将陆安生轻轻地放到地上, 缴械投降:这里我来收拾, 做饭这种事情就还是算了吧。
陆安生看在宿朝之这么自觉的份上, 到底还是宽宏大度地没有追究,俯身捡起了掉在地面上的日历,微微愣了一下。
留意到陆安生的表情,宿朝之也看了过来:怎么了?
陆安生抬头, 对上视线: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宿朝之顿了一下, 想起之间的点点滴滴, 也是忍不住有些失笑:是啊, 已经很久了。
要真说起来, 他被那困扰的凤凰之力折磨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要不是陆安生快刀斩乱麻的决策, 现在他们两人还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宿朝之当时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是真的没想到最后会是以这样近乎平淡的方式,来结束这样持续了几生几世的纠葛。
他垂眸定定地看着跟前的那张脸, 心头一动,捏着陆安生的下颌微微托起,俯身轻轻地啄了一口:接下去的几天有事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安生对两人这种亲昵的举动向来非常享受,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角,问:去哪?
一个很远的地方。宿朝之垂眸看来的时候,眉目间带着浅浅的笑意,神秘得很,秘密。
陆安生打量了两眼这样的神态,一时间也真拿捏不准宿朝之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想了想最近傅司言似乎也没说有其他画展要办,点头应道:应该有空。
以防万一,陆安生还是跟傅司言确认了一下关于梵生的后续工作安排,确定下来时间后,宿朝之也在集团里面安排了一段时间的假期,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后坐上了前往外地的飞机。
机票是宿朝之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