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残星几点,明月高挂,崔薄言还没到家。崔卢氏饭前就喊仆人到翰林院问过了。只道崔学士下午告了假,早就离开了。
这可把夫妻俩吓坏了,崔薄言从没干过彻夜不归之事。
“阿娘,别急。你忘了吗?以前在扬州城的时候,老三不是经常和狐朋狗友四处野玩,一夜没回的次数也不少呀!”双全提醒崔卢氏。
“瞎说!”
“您记不得了吧,就在他娶妻前一晚,还找不到人呢。男人不回家都是正常的,老三今年都二十有二了,又没家室,住在外面不很正常吗?”长才在一旁做了证人。
没多久,一身酒气的崔薄言回来了。刚才他在茶楼和别人斗诗,略逊一筹,心里不开心。又跑到酒楼和别人斗酒,从他这副样子看,十之八九没赢。
一家子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夜深人静,别人都睡了,可崔乐与卢氏两人还面对面坐着。
“到现在还抱怨,没意义。但从薄言的表现看,他肯定听到了消息。乐哥,你拿个主意!薄言都二十有二了。”崔卢氏满心焦急。
“你以为我不急?现在好多人理应派人去扬州打探消息去了,一旦薄言与采小兰和离的消息被人知道,还不知道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模样呢。我们得早做打算。”崔乐凝神想了一段,眼睛一亮,“对了,先前你不是说秦大将军府上有位待字闺中的小姐吗?”
崔乐原本看不上李世民手上这一群纯粹的武官,觉得他们只是会打仗的匹夫,到了大一统的年代,还得是文官发展前途光明。但时事逼人,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我去探探!”崔卢氏点头。
两人彷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李建成手下当值的日子,夫妻俩一个负责出谋划策,一个负责落到实处,誓与即将爆发的流言打一个时间差,为崔薄言寻得良配。
……
“子弹”一直在飞。
皇宫之内,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奏折哭笑不得。自己想见采小兰是一个任性的决定,没人左右。可却有人在奏折里大谈阴谋论:
采小兰是崔乐崔祭酒的儿媳,崔乐罪清后,途径扬州,明面上逼迫儿媳与三子和离,暗地里授予她从岭南道带过来的纺织技术。等了三年,终于机会成熟了,便请妻家卢氏帮忙运作,以官员大考为由,上报衣,以此胁迫圣恩。
更有甚者,认为衣所代表的布会极大的阻碍丝绸的生产,长此以往,有伤国本。
“无稽之谈,这些人鼠目寸光。”李世民大骂,过了一会儿,又吩咐近旁人道:“去请长孙大人,另外再去把魏征——”
李世民突然想到魏征那带谁怼谁的嘴脸,又补充道:“算了吧,就请长孙大人就行!”
两个老狐狸在屋里商量什么,无人可知。旁人只知道,李世民将几份大谈阴谋论的奏折打了回去,还责令他们在家里反省。
第二天,朝堂上空了五六个位置,不知情的大臣们扫视一圈,发现这个现象,心里一震。房玄龄、杜如晦等心思敏捷又熟悉李世民的人,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孙无忌和端坐在高堂上的李世民,嘴角一撇,心想:“老李和长孙又生了什么幺蛾子?搞这敲山震虎的一套!”
他们看得很清楚,今日没来的,都是旧老集团的喉舌。由没啥实权的文人组成,有话他们先说,有罪他们先扛。
不过,让几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朝会,毫无波澜。
一个跳出来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