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长史仔细阅读歪眼的供词,琢磨其中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公子们的受伤与他们没关系,那么就算他把眼前的一群人,都治了罪,也不能替上司的儿子出一口气。如果是假的,那么公子又为什么要关照户科呢?
一屋子人都盯着曾长史,他的每一次皱眉,对歪眼来说,都像有一只手,直接抓住了砰嗵乱跳的心。
“大人,我有证人!”歪眼急了。他的屁股可还坐在老虎凳上,再久一点,他怕以后都坐不住了。
歪眼用唯一能动的头朝着采小兰方向示意,“是她,事情就发生在她家门口!”
刘管事看着歪眼和采小兰,心道一声“不好”,他万万没想到采小兰会牵扯到其他的案子里。
“回禀大人,确实如此!”采小兰心中一喜,自己脱离狱海的希望就在曾长史身上了。
她把那天发生在自家院子里的事情,分说清楚。对歪眼等人的过错,没有添油加醋。而对自己一家人救了两位公子的事,也没有着重强调。
而怀疑府衙里有刘财主的人这个想法,她没敢当众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曾长史终于理清了思路,两位公子之所以拜托户科,是为了报答恩德,替采小兰一家解决后顾之忧。
既然已经弄清楚两位公子的意思,接下来的事情,就太好办了。“周管事,即刻带人去刘家庄,把刘财主抓捕入狱。”
刘大贵一听曾长史的话,如赘深渊,趁着其他人忙着记录供词之时,悄悄走到曾长史边上,“曾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一墙之隔的刑讯室。
“大人,小人一时不查,落入奸人圈套,刚才差点对公子的恩人动用刑罚,还请大人责罚。”刘大贵立即跪了下来。
“我记得你是刘家庄出身,这刘财主跟你是……”曾长史望了眼刘大贵,眼睛眯作一条缝。
“是小人同乡,还有平常,他还会接济小人一二。对了,他还有个儿子在府学,已经取得了秀才功名!”刘大贵捡关键的信息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和刘财主早就是一条绳上拴着蚂蚱。
说完话,刘大贵听没动静,抬头往上,却只见曾长史正用一种复杂的眼色盯着自己。
“大人——”
“先进去吧!”曾长史起身,往原来的房间里走去。
采小兰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新来的领导和刘管事到一边说悄悄话。这可能意味着此事,又要生出变化来了。
“这位大人,请问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去?”采小兰想着既然这一群当官的很在乎李位、李范两人,自己还算救了他俩的命,应该能绕过自己吧。
“刘管事,这位女子是因为什么罪被抓进来的?”曾长史问向刘大贵。
“吃牛肉!”刘大贵瞬间心喜,看来曾长史并没有放弃他,“平日礼物没白送!”
“按律怎么判?”
“杖责十次,关押一年!”
采小兰心惊,心中默念,“还以为来了救星,没想到蛇鼠一窝。”
“采小兰,按照律法是这样,但牛到底是怎么死的,还不一定。对了,李家两位公子有给你们留下什么交待吗?”曾长史坐地起价了。
这一番话,他把案件拿捏得死死,进可利用采小兰吃牛肉一事获得公子人情,退可恪守法律条文,维持自己铁面无私的形象。
智商2.0的采小兰能不知道眼前人的意思吗?她那天因为自己把人家衣服扒了,为了避嫌,特意没和兄弟俩接触。哪里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采小兰无法作答。
“唉,你这样,我想帮你,也没……”曾长史一句话没说完,监牢深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动静不小。
李位与李范虽贵为刺史之子,但都没有功名在身,在不认识他们的小吏面前,派头不足。爱好刺挠人的李范就和内牢的官差呛住了。
尽管李位和崔薄言好生相劝,但李范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仍一点都不带弱势。
差役平日里在犯人面前嚣张惯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公子哥,在他这里,可不算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