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持着琴弓的手缓缓垂落,才发现手臂有些酸软,大概是她在演出的时候太过专注导致的。
台下掌声四起,像潮水扑进耳朵里。
沈嘉念终于可以没有顾忌地看向台下,闫秋生也在鼓掌,对着她露出赞赏的微笑。沈嘉念跟着乐团的其他成员一起谢幕,心脏跳得很快,有种小学时期上台领奖状的感觉。
一直到回到后台,她都有些晕乎乎的,脚像是踩不到实处。
“嘉念!”
柏长夏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沈嘉念刚把大提琴放回琴盒里,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演出服,循声望去,眼睛亮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你今天表现得太棒了!”柏长夏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在她的后背拍了拍,“我们给你准备了庆功宴,怕你看不到消息,我特意来跟你说。”
沈嘉念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我们乐团今晚也组织了庆功宴。”
“啊?那怎么办?”柏长夏眼神有点躲闪,从包里摸出手机,“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柏长夏背过身去走远了,沈嘉念没明白她要问谁,看她在跟电话里的人交流,便没有打扰,先去换衣服。
十一月份的北城已经很冷了,沈嘉念穿着白色的羊毛衫,羽绒服抱在怀里,身后背着琴盒,周围是乐团的成员,大家想吃火锅,正在商量哪家店实惠好吃。
柏长夏拿着手机回来了,笑得单纯无害:“要不叫上乐团的人,大家一起吃?”
沈嘉念本来打算在乐团的庆功宴上跟严红谈点事情,柏长夏过来找她吃饭在她的意料之外,两边的人她都不想放鸽子,最好是能一起。
但她一个人做不了主:“我先去问问他们。”
柏长夏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嘉念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强行插进积极讨论在哪儿吃饭的团队里:“大家停一下,我朋友今晚给我准备了庆功宴,我们一起吃可以吗?”
乐团里年纪比沈嘉念还小两岁的钢琴师举手发言:“我有个问题,请客吗?”
柏长夏从后面搂住沈嘉念的脖子,说:“请客!吃多少都请!”
“那还要什么自行车,咱这就出发呗,肚子快饿死了。”
严红摇了摇头,真是拿这群小孩没办法,她走到沈嘉念面前,作为经理人,必要时刻还是得稳住局面:“我们来请客吧,我们这边的人比较多。”
柏长夏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
大家收拾好了,扛上各自的家伙离开剧院。属弹钢琴的那个最轻松,不用扛着钢琴到处跑。
出口处停着几辆豪华商务车,大家齐刷刷停下脚步,回头看走在后面的严红,扬声道:“严妈,你买彩票中奖了,怎么舍得给我们租这么贵的车。”
来北城这几天,出行都是租车,虽然也是商务车,档次远远比不上眼前这种。
严红踩着高跟皮靴走到前面来:“这不是我租的车。我正想怎么把你们拉到吃饭的地方呢,之前租的那辆车司机有事来不了。”
“是我……朋友找的车,大家上车吧。”柏长夏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心虚,眼睛没看沈嘉念,“吃饭的地方在清平轩,司机会带你们过去。”
有人是第一次来北城,掏出手机在大众点评上查了下清平轩,看到人均三千,嘴巴都张大了,扶了扶滑下鼻梁的眼镜。
柏长夏拉着沈嘉念去坐前面那辆车。
从剧院出来,室内外温差大,沈嘉念套上了黑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红色的羊绒围巾,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车门滑开,沈嘉念抬起眼眸,一眼瞧见坐在车里的男人,腿上搁着黑大衣,旁边的空位上放了一束包装精美的,粉色和白色的玫瑰。
沈嘉念藏在围巾里的嘴巴抿紧了,微眯起眼看向挽着自己胳膊的柏长夏。
柏长夏愈发心虚,摸着鼻子缓缓地抬头,望天,忽然有冰冰凉凉的东西砸到脸上,她推了推沈嘉念:“快上车,下雨了,啊不对,好像下雪了。”
傅寄忱拿起座位上那束玫瑰,待沈嘉念抱着琴盒坐上去,他把放她怀里,深邃的视线定定地落在那张被红色围巾映衬得雪白的小脸上,嗓音很低,飘飘忽忽,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祝贺你演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