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庭传来汽车停稳的声音,沈嘉念挂了电话,走出偏厅。
沈嘉念手里捏着针,差点戳到手指。
裴澈回到家中,身上带着各种洋酒混杂的气息,送他回来的司机扶着他到客厅,转身离去。
这是她说出来的话吗?
她用惊诧以及求证的目光看着周容珍,希望她跟自己说,她在开玩笑。
她以为他生气是因为昨晚的事?
傅寄忱也不拆穿,任她误解,视线低下去,瞧她白生生的脸蛋,透着粉润的颜色,哪家的水蜜桃成了精。
“傅寄忱呢?”
沈嘉念刷牙时晃动手臂,腕间微凉的链子滑来滑去,她从镜子里看到手腕上多了一条金色的手链,整个人顿住。
有关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傅寄忱给她戴手链这里,往下发生了什么她没一点印象,两人那会儿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
傅寄忱什么时候戴上的?昨晚吗?她竟然也忘了。
昨晚吃了太多,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以至于现在还没消化掉。
生日礼物?
傅寄忱刚好进屋,黑色大衣松松地披挂在身上,刻画出宽阔如山峰的肩,下摆扫过西裤。他腿长,往那儿一站就显得挺拔高大,浑身上下透出不同于寻常人的端方清贵。
沈嘉念眼眸低敛,一眼看见他骨骼分明的腕间除了用来挂手把件儿的黑色编织绳,还有一条细金链子。
周容珍知道内情,自从猫挠了先生一爪子,见了血,他就十分不待见这种动物。起初让人把猫丢出庄园,后来,猫不请自来了几次,还带了伙伴来蹭吃蹭喝,先生也见到过,懒得再管。
电话里,柏长夏打了个哈欠:“已经做过手术,还在恢复中,我昨晚在医院陪床,睁眼到天亮。你知道的,我择床,换了地方很难入睡。不过,今天我姐从外地赶过来,我应该能稍微轻松一些。”
她天真地以为自己醉酒后的记忆停留在傅寄忱给她戴手链那里,殊不知在此之前,她就已经醉得不轻。
“你不记得了?”为了帮她回忆,周容珍描述得非常细致,“分烤鸡的时候,你把两个鸡腿切下来,给了我一只,自己留一只。先生有些吃味儿,就问你他吃什么,你回答说让他吃鸡屁股。”
沈嘉念听到她喊出那个名字,愣了一秒,挂了电话。
车窗落下,裴澈的脸出现在后座里,声音清越:“好久不见。”
“裴、裴澈。”柏长夏气息不稳。
沈嘉念捂住脑门,估计她那时被酒精侵蚀到大脑,才会口不择言。
周容珍去跟厨师说了一声,回来坐到沈嘉念身边,客厅里没其他人,她不由得提起昨晚餐桌上的事:“你啊,胆子也是够大的,对先生说那种话。”
“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抽空多休息。”沈嘉念叮嘱。
周若披着衣服从房间出来,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儿子身上飘来的酒气,捂住胸口不适地皱了皱眉。
“阿澈?阿澈?去房里睡吧。”
柏长夏家里做玉石生意,在北城开了几家店铺,跟一般人比起来生活富裕,不必为衣食住行烦恼,足够支撑她在艺术这条路上能走多远走多远。
彼时,沈嘉念已吃过午饭,待在偏厅里喝茶。
“裴澈来找我了,我们在咖啡厅里聊了很久。”柏长夏坦白所有,“他回国后动用多方关系找你,始终没有消息,他坚信我一定知道你的下落,千方百计套我的话。”
沈嘉念以前不懂,经历多了自然就懂了,若是平时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反正睡过不止一次,她早麻木了。
“随便吃点吧,我不太饿。”她在沙发上坐下。
“行,先欠着。”傅寄忱捏她的脸,手感好得不舍得放开,“你自己记好,别忘了就成。”
客厅里的佣人少了一些,回家过节去了,周容珍还在,放下手中的针线盒,起身问她:“嘉念起来了?中午想吃什么?”
水晶吊灯璀璨刺目,裴澈倒在沙发里,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沈嘉念的心一阵紧:“那你……”
“你打算怎么道歉呢?”他轻扯着唇,眼里暗藏了火。
她上头有一个姐姐,比她年长六岁,已经出嫁了。因为是远嫁,居住在外地,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以为他不计较了,今儿不知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她早前从新闻上得知裴澈已经回国,接手裴氏集团,任总裁一职,她因着沈嘉念的关系没主动联系他,没想到他会自己找到这里来。
“那个……”沈嘉念指尖挠了下脸,支吾道,“昨晚我喝多了,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别计较,我跟你道歉。”
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她抬起手腕端详,细细回想,似乎是傅寄忱给她戴上的。
裴澈拿开手臂,坐起来看着母亲,他宁愿自己喝醉了,至少能暂时忘记痛苦,可他知道自己此刻很清醒。
他质问母亲:“当初为什么不拦着爸,您跟桐纾阿姨关系亲如姐妹,小念是您看着长大的,您明知道我有多么爱小念,此生非她不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吼出这一声,裴澈眼眶赤红,条条血丝横在眼珠里,悲怆又无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