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是大明!
哪怕在朱由校的心里,从未想过给自己兴修万年吉壤,不过此事也要徐徐谋划,毕竟这一时期的礼制绝非泛泛之谈。
朱由校的目光,锁定在方从哲的身上。
身为内阁首辅的方从哲,神情看起来有些憔悴,甚至连奏请国丧之事,都不是他率先提出的。
看来红丸案以及移宫案的风波,已经开始影响到方从哲了。
方从哲是北直隶大兴县人,祖籍属浙江德清县,是万历十一年中进士,选为庶吉士,沉浮宦海数十载,尤其是万历朝后期出任独相,与浙党的孙如游交好,是齐党魁首亓诗教的老师。
在万历朝,齐楚浙党等派与东林党间的争斗,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就说方从哲,有人将其归于浙党,且在浙党地位很高,有人没将其视作浙党,这就是从万历朝延续的特色党争。
不过眼下的方从哲,已身陷旋涡之中,早已不复往日独相的尊崇。
朱由校清楚外朝的‘倒方’攻势,正在逐步的酝酿中,他必须要干预此事,特别是当前这种局势下,一批在泰昌朝起复的东林党人,正在从各地赶赴京城,内阁首辅的位置,绝不能叫东林党人担任,否则形势只会愈发的坏!
“……望陛下早做定夺。”
刘一燝叭叭的说着,朱由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听进去,都是底下大臣提前商定好的事情,他听什么?
谁来找他请示了?
没有!
“允。”
刘一燝禀明完所奏之事,等了好一会儿,朱由校才漫不经心的应道,此举让不少人都浮想联翩。
政治无小事。
特别是早朝这等重要场合,尽管已流于形式,然天子的一举一动,是会引起很多人留意的。
适才朱由校在看方从哲,在旁站立的王安,可全都看在眼里,这也让王安心底生出警觉。
“启奏陛下,臣有谏言!”
乾清门前,响起一道铿锵声,朱由校深邃的目光投向朝班,看清从朝班中走出之人,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到底是来了。
在刘一燝准备退回朝班之际,左都御史张问达手持朝笏,神情严肃的走上前,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陛下初登大宝,时值社稷动荡之际,应做天下表率,以稳国朝,常朝乃是国之根本……”
张问达的声音,在乾清门一带回响,字字铿锵,朝班中所站群臣出现异动,朱由校冷眼看着眼前一幕。
这个大明新君当的,朱由校觉得很憋屈。
他的前身,在大行皇帝朱常洛驾崩、御极登基前的这段时间,被一直牵着鼻子走,纵使奉遗诏克继大统,进行了登基大典,可人事权,财权,事权都没掌在自己手里,那场陡然爆发的移宫风波,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这位新君!
东林党啊东林党,你们奉行的那套理念,想要强加到朕身上,绝对是痴心妄想!
朱由校攥紧双拳,没去理会东林党出身的张问达,目光锁定在朝班里站着的吏部尚书周嘉谟,置身于当下这种特殊的政治环境下,在东林党内地位不低的周嘉谟,执掌着大明官帽子的权柄。
这就像是一个黑洞,可以形成部分东林党人在前冲,以动摇朝中齐楚浙党等政敌派系的位置,比如首辅之位,比如户部之位,比如其他实缺的权位,同时凭借泰昌朝明确的人事调动,既定的遗诏和即位诏形成一个紧箍,约束朱由校插手人事权,眼下就有大批东林党人进京!
张问达拿新君未按制驾临,耽误早朝的召开,这的确是职责之内,但背后要说没藏着别的心思,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张问达不知道的是,他临时起意所进谏言之事,恰恰是朱由校有意为之。
是你们逼朕的。
逼着朕去做暴君!
朱由校静静的坐在宝座上,冷眼看向正义凛然的张问达。
想暂稳住混乱的朝局,不叫其进一步失控,不让势起的东林党继续膨胀,朱由校这位新君必须要立威。
纵使眼下不能拿东林党开刀,朱由校也要点炮,不管是东林党也好,亦或是齐楚浙党等派也罢,朱由校都要让外朝的这帮文官知道新君之威,他不是傀儡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