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淡淡地看着他。
“别看我,迪里雅斯特号上加装了空气循环过滤系统,雪茄烟味很快就会排走。”恺撒说,“我们要在海里耗上4个小时,难道就你看我我看你发呆?要说空间狭小,你不是把刀都带下来了么?还是两把。”
楚子航腰间挂着村雨和圣剑,一边顶着路明非的后腰,一边顶着恺撒的后腰。
“聊聊天?”恺撒挥舞雪茄,“不然多闷。”
“聊什么?”楚子航说。
“聊什么都行,聊感情,聊以前的事,聊人生规划。”
忽然,路明非紧贴身后的墙壁,因为从那里传来了极其细微的震动,他的身后是三号与四号水密舱之间的位置,他知道是谁藏在那里,舱壁的震动来源于那个人的敲击,这是他们之间设好的秘密暗号。
“待命。”路明非直接在酒德麻衣脑子里说话,“核弹不用管,我觉得接下来会出点其他的事。”
“收到。”酒德麻衣敲两下隔板,然后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管道上。
“薯片,薯片,听到请回话。”
“长腿,长腿,我听得很清楚,但你说话声音得小一点,如果恺撒释放镰鼬的话,他就会听见驾驶舱隔壁有两个女人在聊天。”
“只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在说话,而另一个吃着薯片的邋遢妞躲在地面上遥控!”
“我发胖了,着实塞不进那个小空间里,只好委屈身材一级棒的你咯。”
“算了,小老板说不用拆核弹,那我负责什么?”
“负责躺好。”
沉默了许久之后,酒德麻衣那张女王般静默、森严而华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破绽,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跟过来了。”
“没办法啊,奶妈团的使命。”苏恩曦嚼着薯片。
……
……
施耐德的声音响起,“下降已经过半,请密切注意设备的运转是否正常,在必要情况下以安全为优先。”
“我家里那帮老家伙对执行部施加了压力么?”恺撒笑。
“据说你叔叔已经准备搭乘下一班航班来本部,带着一杆双管猎枪,一管火药打爆我的头,一管火药打爆曼施坦因教授的头。”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机会的,我不会按他说的做,但我还是要继承加图索家。”凯撒结束了通话,看向楚子航,“刚刚聊到哪了?”
“你是怎么骑着摩托车在你妈的葬礼上大闹天宫的。”
“嗯对,当时我家的老东西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你能想象得到那场景吗?但我感觉非常畅快,反正我妈在家族里从来就没受到过重视,闹了她的葬礼又有什么关系,老家伙们只在乎我丢了加图索家的脸面,而不是我妈的尊严被破坏了。”
“轮到你了。”恺撒冲楚子航扬扬眉毛,“随便聊点什么东西都行。”
楚子航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二十多年的人生,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聊的,就很平淡,不像恺撒那般波澜壮阔。
他抬起头,“我没有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事。”
“那说说你和那个女孩呗?我还没听过呢。”
“我不想说。”
“你有女朋友你了不起,那路明非呢?你和诺诺的事儿?”
“我也不想说。”
“得,合着我还要继续唱独角戏。”恺撒脱掉自己的上衣,“有点热了。”
“因为正在接近地心。”楚子航说。
“聊聊我小时候的事吧。”恺撒脱完上衣接着脱裤子,“我小的时候,每逢春天都会跟母亲去阿尔卑斯山度假,常常连续几个小时站在山麓的草地上,仰望天空。”
“意境很美好。”楚子航评价。
“我家那群人可不这么想,管家和仆役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说年幼的继承人是否精神有问题,老东西们则是在担忧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我其实是在享受,母亲也在享受,我和她的言灵都是镰鼬,这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恺撒自嘲地笑笑,“听上去很有意思吧,高贵的加图索家的血统从来没给我带来过任何血统上的优势,最重要的言灵反而是母亲,低贱的古尔薇格家给我的。”
“在别人看来这片山原单调极了,但在我的世界里,山原上满是音乐,风吹散了蒲公英,无数小伞在风里旋转,风声被千百倍地放大后就像是用管风琴演奏的教堂音乐,而蒲公英小伞滑过空气的声音就是唱诗班所唱的圣歌,整个山原充当那架看不见的管风琴的共鸣腔。”
“这时候只有母亲会站在我身后,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
“哦对了,她是个瞎子,看不见的。”
“头一次听你说你和你妈妈的事儿。”楚子航轻声说。
“你和你妈呢?她貌似是个很可爱的女人。”
“是啊,一直都很可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她命太好了,之前有我的爸爸宠她,我爸爸死之后又有我的继父宠她,继父还和我妈妈有过协议为了我不生孩子。”
“但我其实蛮想他们生一个的。”楚子航说,“走在这条路上搞不好哪天我就会死了,她没有血统,不会明白我们做的这些事,我也没办法向她解释。”
“所以死了就是死了,恐怕我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东西,好在我继父是个很理性的人,等真有那天他会想办法劝说妈妈再生个孩子,那样他们都不会寂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