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转为内科,不需要外科操作去干预的治愈,才是最完美的治愈……”徐凤年这么给方闲解释,希望方闲能够不被带歪。
很多人都知道很多病都可以治,很多手术可以应对很多病种,但是做不到,这就是能力有限。
就好比一家餐馆。
“这就会消耗掉一些医生极大甚至终身的精力,而无暇顾及研究。”
徐凤年点头:“差不多,也就是站在了学科前沿的这么一批人,或者说,这样的学者,是在拥有了丰富的知识储备的情况下,回顾性、总结性地去探索或者提出独属于自己对世界认识的一种学术研究活动。”
“然后就是你方闲,属于是路子走对了的。”
徐凤年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其他团队,或者短时间内,其他人无法再做到突破性的进展,那么至少在后面五年,至少五年内,毁损伤的处理术式标准,应该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参考了。”
“而纯粹的学者,就是不沾染这些任何东西的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在无知的情况下,去慢慢往前探索,探索学科的发展,探索新术式的人,这样的人,就叫纯粹的学者。”
但徐凤年又说:“可正因为无知,且也无畏,所能够创造出来的理论或者理念,才是最有潜力的,只是这样的试错代价和成本略为有点高。”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十,在临床上它只是一个数据,但是在病人身上,这可能就是一种救赎。
“也已经非常优秀了!”
可在方闲旁边,邹君子的耳朵瞬间一立而起:“纯粹学者?”
“不过术式标准是术式标准,处理流程是处理流程!”
嘴里:“好的,徐教授……”
“有广义、狭义、本义之区分。广义的“学者”:指具有一定学识水平、能在相关领域表达思想、提出见解的人。狭义“学者”:指专门从事某种学术体系研究的人。”
“专家。”
“也叫无知亦无畏的学者……”
“不设定一个边界,那么会到达哪一个方向,就没人知晓了。”徐凤年感慨了一下。
问:“小方,你接触毁损伤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也不算特别短了吧?”
说完,起身,对着徐教授微微鞠躬,转身后的表情复杂且精彩,嘴角的蠕动更是格外有点夸张。而这一切,在出了门后,就都变得消没不见,最终以失落而取代。
那么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就只能按照能力有限地来做处理。
“降级化的处理流程,我们仍然要继续探索下去!”
而徐凤年教授感慨的东西,则是让方闲都稍有疑惑。
外科讲究操作,更讲究的是积累性的操作。
学者在一定范围内等于研究人员,这一点方闲是可以理解的。
这就是医学界的一个现实。
“就是路子走得有点歪了。”
“广义和狭义的学者,就是这样子的,但是学者的本意,在于做学问的人。或者说是学习的人。”
江洋此刻也是尴尬得不行,仿佛自己之前所总结的那一套一套的理论,就如同是跳梁小丑,不过他也很快就调整了心情和表情。
邹君子的耳朵都趴了下来,本以为徐凤年会对着他与方闲开火。可没想到,徐凤年把方闲和邹君子带进了办公室后,却是以好茶相待,且和颜悦色。
徐凤年说得有些玄之又玄。
而这个胸外科的江洋????
先保证最基础的东西。
所以,徐凤年还希望能够看到,方闲能够用更加新颖的方法,对毁损伤初步处理后的流程,进行更优化的处理。
“科研人员。”
普通医生,资质一般的,还是要按照更低的标准,先保证患者不死的情况来进行手术处理,用他们最能够接触到的技能,已经有的一些基础技能去应对。
即便是被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他喝茶,入口,吞下,慢慢品位,这么被盯着,他也不慌不忙。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词汇,没想到还是被贴上了无知者无畏的标签。
方闲操作完后,手术创面进一步清爽起来。
一个新术式的开发,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桂元平老教授的事情,于方闲而言,是一次意外的遗憾和莫名的伤感。
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习惯,因此见怪不怪……
“但是徐教授所说的纯粹学者?”
清创、缝合、重建,方闲都做完了,但是这一台手术,还远远没有结束,剩下来的还有皮肤移植、再造、骨重建,各种毁损器官的对应处理。
……
“那你想一下,这些学者,都应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徐凤年教授再问。
“小邹,你要不先出去?”徐凤年看出来了方闲的表情变化,便如此对邹君子建议。
邹君子闻言愣了愣。
江洋听到徐凤年教授这么说,便问:“所以徐教授,刚刚方闲老师所作的清创术和缝合术,就可以定义为毁损伤这个病种的专科基础操作了?”
不好再提。
邹君子和方闲均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些基础的概念,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岂能不知。
江洋的问话很谨慎,并未完全确定,毕竟,每一种新技能的定义和被医学会收纳,都是一个严肃且严谨的过程。
徐凤年教授问:“接下来的手术还能继续做优化吗?”
“不过我能够到现在这一步,和我的基础技能很扎实有一定的关系,然后!”方闲给徐凤年教授投去一个你应该懂,但我不好明说的表情。
“嗯!~”
“就好比我们医学,如果你到了专科之后,那么你的身上,你的思维,就固然会贴上专科的标签与思维,再难以跳脱,我这么讲,你们可同意?”
可能力虽然有限,但医生还是要继续当下去,因为病人不可能完全消失。
徐凤年在抛开偏见之后,再重新打量手术进程的时候,也不免感慨起来:“专科专治,专业的事情,还真的要专业的人来做。”
即便是哈佛这样的顶级高校,是跃龙门的机会,大家都知道,但是一些专科院校的存在,仍然有它的必要性。
哪里是简单的清创缝合重建,就能够一劳永逸的?
而一个成熟术式的开发,甚至要以十年甚至半个世纪去推动,才能够发展成为一个标准的,成熟的术式。
邹君子问完,看到方闲盯着自己看,也不敢卖关子,乖乖解释:“方师兄,医学是一个相对比较特殊的职业,直接面向的对象是人。”
徐凤年继续说:“古往今来,大部分人,在学术上的极限,其实并非他们成为了专家或者教授之后,而是在此之前,因在此之前,他们因为无知,所以无惧且无畏。”
“对症下药,才可以一针见效啊!!”
“医学的理论和猜想诞生后,一般都是先从基础实验,从细胞开始的,然后再到动物试验、哺乳动物活体,再到临床进行一二三期的试验,因为医学试验的试错成本,直接付出的就是人。”
“徐教授,你是说,方师兄这样的人,很适合作学术研究么?”
邹君子心里:我去年买了个表。
保守估计,会让功能的残留,比之前多上至少百分之十。
可方闲也觉得无所谓了。
剩下来的就是要做重建——
“徐教授,这样理解并不算错误啊,有很多外科病种,比如说急性胰腺炎,就可以不需要外科的操作干预了啊?”
“如果最后能够通过内科的手段处理外科的病种,这就是这个外科病种的最终归宿啊?”方闲觉得这位前辈,说得一点都没错。
徐凤年则说:“理论和想法是没错,但是没有这样的水平,就妄想找到这样的路子,这样的程序就已经出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