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咬了咬牙,鼓足勇气,拔高声音道:“我同那祁小侯爷并无半点关系,你拿我做诱饵,怕是算计错了。”
为首者不觉意外,这番话,他已然在赵婉那听过一回了。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小侯爷的一切行动便足以能说明,你于他,是极为紧要的。”
白念仍同他周旋,企图拖延时间。
“他坐镇应郓,出了事自是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前来搭救,不过是他分内之事,如何能说明我于他的紧要性。”
“丫头。他听闻赵婉出事,可是半晌没出军营,一听你出事,便不顾风雨,连夜赶来。若非亲眼所见他对你情意,我怕是差些被你诓骗。”
白念呼吸急促,哪里顾得上甚么情意,这时候,她宁可祁荀没有那么在意他,如此一来,也不至被人捏住软肋。
眼前的黑布条被人取下,擒住她的人语气狠戾道:“好好瞧瞧他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当然,你也跑不掉,允你俩死在一处,也算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白念逐渐瞧见周遭环境。
这是一处山洞,洞内还燃着烟气十足的火堆。外头雨势颇大,雨珠同绿豆大小,白念虽在洞内,却能觉得外边的雨,砸在身上,定是生疼生疼的。
祁荀孤身走到她面前时,里边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他来时来不及穿油衣,一路疾驰,风雨扑面,至山洞时,玄色的锦衣又染上一层暗色。
即便如此,白念仍觉得他意气风发,像极浑身是胆,安心定志的少年郎。
平日‘阿寻阿寻’地使唤惯了,纵使知晓他小侯爷的身份,白念也没觉得二者差了甚么。
直至方才,他阔步迈入山洞,周身皆是不可近人的凛然之气,白念方才明白,不外乎常有人说他声名在外,人人惧怕,祁荀平日的好性子,都是装出来的。
只因站在他面前是自己,这才极力隐藏,敛起锋芒。
兴许是怕吓着眼前的小姑娘,对上她眸子的那刻,祁荀尽数敛去杀意十足凶狠,眼底全是白念习以为常的柔情。
少年郎薄唇紧抿,忽而开口道:“对不起,我还是来迟了。”
一瞬间,眼泪倾眶而出。
白念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她不想教祁荀担心,更不想他因自己分心。
“我既来了,便自愿落在你们手里。放了她,我任由你们处置。”
这话说得好听。
自愿落在你们手里,又何尝不是自愿落在白念手里?
祁荀轻笑一声,想着大约在庆春院时,自己便不自觉地落入白念的牢笼,他从未想过自己对此甘之如饴。
白念听出他话的意思,一个劲儿地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只好极力否认同祁荀的关系。
挟持他的人冷笑道:“放了她,我们手中便没了筹码。”
他紧拉着白念,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我知道你身手极佳,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想救她,便自行废去右手,如若不然,那我只好先取了她的性命。”
祁荀岿然不动地站在远处,面上不变喜怒。见他迟迟未有动作,贼人手里的长剑复又压近几分。
“怎么?小侯爷怕了?”
祁荀眼皮微掀,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拿去。”
白念瞳孔骤缩,连喊几声‘不要’,她整个人颤抖地厉害,泪珠挂在下巴上,哭得梨花带雨。
挣扎时,脖颈上的长剑已经划破她的肌肤,猩红的鲜血反衬出她娇嫩生白的小脸。
眼瞧便要手起刀落,白念心脏瑟缩,疼地喘不过气起来。她不知哪来的狠劲,一口咬在那人的小臂上,口中泛着浓重的血味。
挟持他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地转了注意力,正此时,祁荀右手将要落下的长剑,左手袖口处飞出一枚暗器,那柄飞刀不偏不倚,正巧戳中挟持之人的眼珠。
血腥味登时充斥山洞,有余下贼人闻声赶来,见此惨状,拔腿就跑。可祁荀杀红了眼,一个也没放过。
白念紧紧抱着祁荀,衣裳冰凉的水渍寒冷入骨,洇湿她的罗裙。
她带着哭腔,照例将眼泪抹在祁荀的袖上:“贼人狡猾,他本就不会放过我,你明明可以不管此事,独自离开,干嘛答应他废去右手。”
“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并无大碍吗?反倒是你,太折腾了些,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祁荀拍了拍她的背,又捏着她泪湿的下巴,示意她仰起头来。
白念一仰头,才有锐刺的疼意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地去捂脖颈,沾了血的小手却被祁荀握住。
男人俯下身,侧着脑袋,轻轻地在她脖颈处落下一吻。
那一吻带着怜惜、心疼、亦有说不出的自责。他无法想象,那刀剑再近一分,眼前的姑娘会落得甚么下场?
指尖细细地抹去脖颈上的血渍。
白念身子微颤,怔愣在原处。
祁荀方才是在亲她吗?
还未及她反应,男人又将她揽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教你卷入朝堂的纷争中。”
白念摇摇脑袋,认真地同他说道:“不是的。我是因一块玉牌被牵扯进来的。”
祁荀揉着她的脑袋笑道:“你同那玉牌又有甚么关系?玉牌是赵婉的,要抓也是抓赵婉才对。”
“不是的。”白念抬头去瞧他,语气笃定地说道:“那玉牌本来是我的,因赵婉使诈,在玩叶子牌时动了手脚,彼时我输了个精光,她这才将我的玉牌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