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着,亦是这般回答的:“哀家只不过是轻轻捏了捏, 又不曾用什么力, 它自己便坏掉了。说起来,还是周公子你的功夫不到家,所以才……”
话音未落,便听到小姑娘的哭声愈发响亮了, 一边哭, 甚至还一边指控:“呜呜呜……你害死了小白将军,还嫌弃它容易坏……”
冯谕瑧:“……”
算了,小孩子的想法她真的不懂!
她想要说些什么, 以免小姑娘不要哭得这般伤心,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似的。不过在看到穆元甫已经抱起了小姑娘又哄又逗的,顿时又心安理得了。
罢了, 反正有人会哄,哭一哭又有什么要紧的。
她这般想着,便又慢条斯理地跟在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后面进了屋。
她也不用人侍候,静静地坐在一旁,右手撑着腮帮子,看着穆元甫轻声细语地哄着怀里抽抽嗒哄的小姑娘,不禁想:这周季澄着实有点意思,一个瞧着清清冷冷的男子,居然还能与一个不到五岁的小丫头混得这般要好。
进宫的这段日子,虎妞不是在明德殿撒野,就是跑来长明轩闹腾,来来去去也就这两个地方。
小丫头年纪小,折腾人的功力却不小,精力旺盛得寻常两三个宫人应付起来都觉得吃力,倒是难为周公子了。
正感慨着,又见穆元甫抱着小丫头走了出去,她也懒得理会,见一旁的长案上放着一本书,顺手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本兵书,顿时觉得有些意外。
她翻开一看,见书里还作了批注,看墨迹,刚干不久,想来便是周公子所注。
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这些批注并非言之无物,大多一针见血,可谓字字珠玑。
她不禁看得入神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是将书内所作的批注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合上书页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兵书的内容她自然是看过的,只是如今看着别人所作批注,倒是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姨母姨母,你瞧,好看么?”虎妞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屋,一直跑到她的跟前,高高举着装满了五颜六色鲜花的小竹篮,还带着泪痕的脸蛋上,如今全是欢喜的笑容。
这是被哄好了?冯谕瑧颇为意外,垂眸望向那只不过成年人手掌般大小的竹篮,各种颜色的小花朵插了满篮。
小小的竹篮,小小的花朵,再有小小的姑娘,倒也算相映成趣。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小姑娘一回,遂回答道:“好看。”
小姑娘愈发高兴了:“我就知道!”
穆元甫跟着虎妞身后进屋来,一眼便看到被冯太后拿在手上的兵书,步伐微滞,不过很快便掩饰住。
冯谕瑧见他进来,趁着小姑娘没留意,神情似笑非笑地道:“周公子倒是好本事,这般快便把难缠丫头给哄好了。”
穆元甫笑道:“非季澄好本事,实是虎妞这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到此处,他瞥了得意地拎着小竹篮四处炫耀的虎妞一眼,而后压低声音飞快地道:“虎妞这孩子,最容易哄不过了,只要用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一下子便能好起来。”
“而且,这孩子还不记仇。”他快速地又补了句。
瞧,方才还哭着控诉‘姨母怎么就这么坏呀’,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又亲亲热热地跑来给姨母看她的小竹篮了。
他就没见过这般好哄,这般不记仇的孩子。
冯谕瑧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没想到周公子还懂兵术,哀家看了周公子书中所作批注,实在是受益匪浅。”
穆元甫一脸淡定:“太后说笑了,不过是些纸上谈兵之言,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冯谕瑧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赞赏:“周公子过谦了。”
穆元甫趁机邀宠:“这会儿很快便到晚膳时候了,太后不如留下用膳?”
用完膳再顺便留下来过一晚,岂不美哉?
冯谕瑧哪会看不明白他话中所蕴深意,含笑回答:“可。”
穆元甫顿时大喜。
说起来也是无奈,外头之人都在传‘玉人公子’周季澄进宫后极得太后宠爱,时常出入明德殿,可天知道他进宫都这般久了,居然还没有真真正正地“侍寝”过一回。
这若是说出去,可真是成了笑话了。
冯谕瑧并非重欲之人,但亦不是会强行压抑自己之人,只不过头几回见这周公子侍寝,总会出现一点或大或小的状况,以致最后总也不能成事,故而便失了些新鲜感。
再加上后来又遇到虎妞之事,小姑娘进宫后状况颇多,又闹腾得很,且脸皮又厚,还特黏人,她每日忙于政事之余,还要应付这个让人头疼不已的虎丫头,哪还有心思理会旁的。
久而久之,便造成了如今这般情况。
穆元甫这回却是做足了准备,怕虎妞留在这里会坏事,还想方设法把小姑娘给哄回了明德殿。
甚至为免中途又生事,他还主动地提醒连翘,该给他送避子汤了。
连翘神情古怪地瞅了他好一会儿,直看得他心里直嘀咕,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漏了什么步骤。直到见连翘转身去吩咐宫人准备避子汤,他才放下心来。
待时辰一到,他便‘胆大包天’地夺过冯谕瑧又再度拿在手上翻阅的那本兵书,随手扔到了一边,提醒道:“太后,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
冯谕瑧笑了笑,任由他主动地牵起自己的手进了寝间。
尽管提前作了不少准备,可穆元甫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来,一边施展从筱月公子处所学,一边竖起耳朵留意外间动静,生怕连翘那恶魔之音又会再度响起。
他这般心不在焉,偏又颇具手段,把冯太后侍候得不上不下,气得无法得到纾解的冯太后彻底恼了:“周季澄,你到底行不行啊?!”
穆元甫一愣之下便停下了动作,待听清楚她所说之话后,顿时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外头了,当即使出浑身解数,身体力行地向身上女子证明他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