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贵妃一事被冯太后驳了回去,郑凤琪虽然不甘心,但也丝毫没有办法。
陛下已经十七岁了,而她的年纪比陛下还要大些,寻常人家似她这般年纪的姑娘,早就已经嫁人,甚至连孩子都生了。
而她,为了陛下却一直拖到如今,原本以为这回不管怎么样,至少都能先把名分定下,却没想到冯太后那关却过不了。
只要冯太后不同意,那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难不成真的要她无名无分地侍候陛下?还是说真的要等到皇后进宫之后?
“朕想要册封一个贵妃而已,母后为何不许?凭什么不许?!”穆垣气红了脸,狠狠地又把刚换上来的青瓷茶杯给砸了。
“受人掣肘,自然处处不便,等到陛下亲政,大权在握,自然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了。”郑太妃叹道。
穆垣绷紧了脸。
不错,只要他不再受人掣肘,而是大权在握,自然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本来,他是大梁的皇帝,合该如此便是。
郑凤琪没忍住,终是小小声地接了句:“只是……陛下真的可以顺利亲政,接过太后手中权柄么?太后,真的会那般轻易放手么?”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在场的母子二人对答案相当清楚。
冯太后又怎么可以轻易放弃手中权柄,还政于他。
隔得几日,冯谕瑧便听闻那郑姑娘最终还是正式侍寝了。
连翘叹道:“原以为这位是个脑子清醒的,没想到还是看错了。若是不走这一步,将来后悔了,她还能及时抽身。如今把自己逼到要靠身体去绑住男人的地步,若是日后想退缩,也是不可能的了。”
“事不关己,自然能够保持冷静清醒。事关自身前程,自然也就冷静不下来,清醒不了了。她本就比穆垣年长,较上官姑娘亦是大几岁,若是等到明年穆垣迎娶皇后,她都快近二十了,心里又怎会不急。”冯谕瑧啜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着。
本以为皇后之位十拿九稳,没想到中途郑太妃却变卦,把她架得不上不下,如今连贵妃之位都得等到皇后进宫后才有能到手,到底还年轻,又哪里再冷静得了。
她顿了顿,又忍不住加了句:“若是虎妞将来也想用身子留住男人,哀家便废了她。”
连翘轻笑:“若是小县主瞧上了哪位,只怕绑都把人绑来了,哪里需要靠自己的身子去留。”
冯谕瑧想了想虎妞的性子,也不禁笑了。
“在说我什么呢?”虎妞正迈进殿来,见她们似乎在说着自己什么,不禁好奇地问。
“规矩都学哪儿去了?”冯太后板起了脸,训斥道。
虎妞一点儿也不怕,笑嘻嘻地往她身边凑,还撒娇地抱着她的脖颈:“这会儿又没有外人~~”
冯太后满脸嫌弃地伸手去推,居然一时没能推动。
虎妞可不惧她的冷脸,硬是在她身边蹭个不停,蹭得她呵斥连连,可厚脸皮的小姑娘只当听不到。
连翘在一旁看得掩嘴直笑。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县主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加之习武多年,这黏皮糖一旦把太后给黏上了,可真是轻易甩不掉的。
“你给哀家正经点!站好,别老往哀家身上蹭,都要把哀家衣裳蹭皱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人家又不是聋子……”虎妞笑嘻嘻地,终于在她的耐心即将告罄前,快速松开了她,还顺便向她行了个相当标准的礼。
冯谕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小的时候还能用大白将军威胁她,现在长大了,越来越精了,用大白将军那一招都不好使了。
头疼!
冯太后是真的觉得头疼,比对上朝堂上那些老滑头还要头疼。
虎妞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姨母的头号头疼人物,眼睛闪闪亮地问:“姨母,周叔叔是不是要回京了?”
冯谕瑧瞥了她一眼:“你的消息倒灵通。”
虎妞略有几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是自然!”
紧接着又道:“周叔叔回京,那可真的太好了,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
冯谕瑧没有理会她。
北夏虽然已经灭亡,但身为大将军的许跃平却还有许多善后之事要处理,一时离不得,便命军师周季澄回京,向太后详禀与北夏开战以来的种种细节。
冯谕瑧得知回京的竟是那个人,倒也说不上惊讶,只是觉得,这人就是有一股容易让人信服的莫名奇妙力量,连许跃平都渐渐对他改观,言行当中亦多有维护。
此番让他回京,既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何尝没有让他回京寻名医调理身子之意。
当年连翘的一番追杀,他虽然得保性命,但落下了满身毛病,咳嗽更是一直不止,她听闻不论是许跃平,还是上官远,都曾为他遍请名医调养,只是效果甚微。
不错,连本来极度厌恶‘周季澄’的上官远,亦对他改观了,据闻还将其引为知己好友。
也难怪当年初举兵,他的身边便能迅速汇集一批英雄豪杰,并且个个忠心耿耿,为大梁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她虽然选错了夫君,但是却没有看错同伴,那个人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眼光并没有太差。
定州大将军府。
上官远坐在一旁自斟自饮,不时瞥一眼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京的穆元甫,见他珍而重之地将一封封厚厚的信函锁入箱子里,没好气地道∶“那小丫头的信,你还打算随身携带啊?”
穆元甫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还真当成宝贝了。难不成这便是爱屋及乌?天底下也就你如此不怕死,居然敢喜欢上那一位。”上官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几年,他也是慢慢瞧出来了,这个瞧着还顶不住他一拳头,实则却是块硬骨头的文弱公子,居然喜欢上了那一位。